就这样一路到了宫城门,谢尘也跟了一路,直到车停下,白歌从车上下来,领着莫小鸢和奶娘回到了侯府的车上。
他就这样默默看着,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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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歌带着莫小鸢回到侯府的时候,着实把莫夫人吓了一跳。
她实在没想到,怎么就出去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变得这么狼狈,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红肿。
莫夫人顿时心疼的不行,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孙女,哪能不疼的和宝贝一样。
莫小鸢一见了莫夫人,那一直隐忍着的委屈,顿时就全出来了,终于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哭着抱住了莫夫人,开始诉说在宫里遇到的那些坏人。
莫夫人一边听一边安慰,莫小鸢哭的累了,很快就在莫夫人的怀中睡熟了。
莫夫人招呼着婆子把小姑娘抱进屋里睡,这才看向白歌,情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歌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奶娘,又示意莫夫人屏退下人。
这才在莫夫人身边,跪了下来。
莫夫人眼中讶异,连忙去拦她,一边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想问清楚事情缘由,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小鸢不是说是那大公主刁蛮无理嘛,与你有什么相干的?”
白歌却并不起身,只是语气有些涩然的道:“就是与我相干,是我连累了小鸢。”
莫夫人闻得此话,登时微微愣住。
白歌踏进侯府的大门时,终于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贵妃如此行径,无异于是鱼死网破,下手的对象又是一个小孩子,就算她心中恨透了谢尘,连带着知晓内情也恨上了白歌,可这样做对谢尘和白歌都没有实质伤害,那她图的什么?
直到白歌踏进侯府的那一刻,她明白了沈贵妃的这么做的初衷。
那个输红眼的女人实在告诉谢尘,告诉她,不管她换了什么样的身份,那些曾经都抹不掉,她身上就打着谢尘的印记。
而她不过是一个脆弱无能的妇人,她护不住身边的人。
反而会牵连身边的所有人。
就算那个女人死了,不再是威胁,可谢尘在朝中的敌人呢,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也会让她永无宁日。
即便是侯府,也庇护不住她。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会成为那些谢尘敌人眼中可以用来对付,利用谢尘的最好工具。
白歌看着在莫夫人怀中痛哭的莫小鸢时,心也跟着在抽动。
她想起在车厢外,那车帘缝隙中,谢尘复杂的情。
他知道,可是他没办法直白的将这话讲出来。也许是怕她误会成又一次的要挟吧。
白歌在莫夫人的房间里呆了很久,直到天色见黑才出来,身后莫夫人脸上已全是泪痕,可直到白歌走出院门,她没有开口挽留。
晚间,莫廷绍回来先是被莫夫人叫去,又去看了看女儿,接着才一身煞气的来到了白歌的门外。
只是看着那房间的灯火,莫廷绍也踟蹰了。
他就看着房间里那单薄的剪影,想敲门,却又半天举不起手,仿佛那手有千斤重,仿佛那是托着他最放在心上的两位亲人。
他半辈子沙场征战,从未怕过什么,可这一刻面对一扇门,却生了退却之心。
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屋中人是什么样的情意,那不是浅薄的爱慕,而是动了真心,想要一点点打动她,然后相守一生。
可当他想要敲门的时候,脑中却又浮现起女儿熟睡时仍残余的惊惧色,和脸上的红肿痕迹,浮现起继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面容。
他最终迟疑了,只是在房门口站着,一直站到了天亮。
永寿二年的正月,定远侯府办了场丧事。
刚过了年,到处热闹着,市井街口,有人在说着闲话。
“你听说了,那定远侯的新夫人,没了!”
“咋没听说,这都第几个了,就说那定远侯爷是个克妻命,真不知道咋还有人家敢嫁女儿给他,真是命都不要喽!”
“听说是个关外来的,许是家中没听说话,要不咋能把好好的女儿往死路上逼啊!”
“也说不准,那侯府是个富贵地儿,多少人不怕没命,就怕没有富贵命呦!”
“唉,那新夫人也是个没福气,听说才生了儿子,定是能继承爵位的。”
几个市井妇人趁着过年出去逛集的功夫,挎着箩筐凑在一块儿闲唠着,却没注意身后路过了一辆看着极为朴素的马车,马车后跟着几名看着便十分凶悍的护卫。
寒风微拂动,车帘被吹得轻轻卷起,里面女子秀美的轮廓若隐若现。
小招猛地拉上车帘,气呼呼的道:“这些市井婆子,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先编排人!”
白歌揽了揽身上的斗篷,看着小招的略瞪圆的眼睛,轻笑出来。
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可似乎只有小招没有变过,仍然是那么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性子,和她处在一处,总有种不用费心思的轻松。
小招看她笑,不由轻声埋怨着,“姑娘你又笑什么,这一路你就笑个不停,恒哥儿也不带上,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孩子,你也不担心,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白歌也不计较她的话,笑着摆摆手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侯府有的是人照顾他,我就是在身边也没什么能插手的活儿,再说小侯爷不是说了,以后找机会把恒儿送来,又不是再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