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也没注意脚下,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赶紧上完药离他远些, 却不想起身时被裙摆绊了一下,顿时摔在了男人的身上。
药瓶从她手上掉落,咕噜噜滚到地上。
谢尘一手接住她, 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
嘴上还道:“怎么也不小心些。”
白歌跌坐在他怀里如坐针毡,想要站起身却被他牢牢箍住。
只听谢尘道:“我昨日接到信, 说左都御史季仲春的船已经到了直沽渡口, 应该这两天就能抵京了。”
白歌也不挣扎了,立刻想起他说的这人是谁, 连忙问道:“那是不是说我母亲要回来了?”
谢尘搂住她“嗯”了一声。
白歌眼中顿时多了两分期待。
这一年中, 要说她最想的, 便是宁氏了。
谢尘却接着道:“太后和戚国公府谋反逼宫, 戚国公嫡长子戚长威通敌卖国, 也在从辽东压往京城的路上,估计下个月,这案子就得了解了。”
白歌心里忽的咯噔一下。
她这段时日多少也打听了些外面的事,只是外面风言风语,怎么说的都有,根本也分不出消息的真假来。
之前她确实想过,如果谢尘能和戚国公两败俱伤,那真是让人好生畅快。
可是她却真没想过,戚国公府居然会跟谋反牵扯上。
她有些紧张的攥紧谢尘的袖子。
“谋反是重罪,会不会牵连到我母亲,兄长他们。”
谢尘把玩着她胸前的一缕青丝,淡淡道:“按当朝律,谋反乃是十恶不赦的大逆,轻则诛首犯余者流放,重则株连九族尽皆斩首。”
白歌的脸顿时白了。
“那,那我母亲,兄长岂不是——”
谢尘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抚一般的道:“茵茵别怕,他们不会有事的。”
白歌却只觉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将里衣都打的湿透。
只听谢尘接着道:“还有你的父亲,姨娘,你的弟弟,都可以按你想的来处置。”
他低头看着白歌的紧攥着的手,伸手将那小拳头掰开,露出里面掌心上被指甲印出深粉色月牙。
“下个月初四就是你生辰了,估计那时候你母亲也回来了,让她来给你过生辰好不好。”
白歌没有抬头,只垂下了眼眸,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道:“好。”
·
四月初,春暖花开,去年被派去浙江巡查政务的左都御史季仲春历经一年时间,终于返程抵京。
而与他同行的,还有白歌一直惦念的嫡母宁氏。
宁氏从京城启程回淮安的时候,也从没想过会经历这么多事,耽搁了近一年之久。
若不是当初季仲春率领兵卒将她从水匪中救出来,可能她现在已经葬身鱼腹了。
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与季仲春再见,她确实是没想过的。
看着季仲春脸上染血的冲她跑过来,色惊慌的唤着:“婉儿!”
她总有种时光颠倒的错乱感。
仿佛回到了两人年少时,她还是安宁伯府的嫡女,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总会守在她身前。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她本不想搭季仲春的船回来,可之前那一次水患把她身边的这些丫鬟婆子们都吓怕了,轮着番的劝她还是跟着官府的船走安全。
结果季仲春这一路上对着她不停的献殷勤,同在一条船上又没处躲,当真烦不胜烦。
现在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虽然不敢明说,可看她的眼都不一样了。
从直沽渡口下船后,她便打算与季仲春分开,自己做马车回来,可奈何发现被水匪劫走的时候,弄丢了路引,进各个县城住宿都极为不便,只好将就着与季仲春一个车队入京。
如今总算是到了京城。
宁氏撩了帘子,看了一眼路边的建筑,皱眉道:“这不是回国公府的路,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季仲春出现在了她的车厢外。
季仲春五官生的极好,虽然年近四十了,可瞧着倒比年轻时还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儒雅和沉稳。
“怎么了?”
宁氏蹙着细眉,道:“我得回国公府,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季仲春面色不变道:“你现在不能回去。”
宁氏一张俏脸顿时结了霜般冰冷:“季仲春,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