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弱的靠在软垫上,有些心灰意懒,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母亲莫要安慰我了,父亲刚刚不是已经被刑部的人带走了么,而且谢尘如今入了内阁,权势比以前更大了,父亲还能有什么后手能钳制住他?”
薛氏看着她的情,连忙道:“江西昌王不是已经起兵了吗,估计再过不久就能打到京城来,到时候改朝换代了,戚家就是从龙之功,那谢尘还有什么胆子休妻另娶?
“母亲说的可是真的?父亲当真这么说?”
戚白玉的眼中终于带上了点希冀之色。
薛氏赶紧道:“可不是么,所以你放心,他谢尘不敢休了你的。”
戚白玉放软了色,“嗯”了一声。
薛氏见她终于不再一心求死,算是劝回来了些,这才松了口气,喊丫鬟赶紧去煎药,再张罗些软和的吃食来。
就在这时,门外那丫鬟急急的进了内屋。
门口云香差点被她撞上,厉声呵斥道:“什么事,这么着忙的,没点规矩了!”
那丫鬟委屈的道:“婢子是有急事要禀报——”
云香本就气不顺,此时被顶了一句,还未等那小丫鬟说完,便气道:“你这死丫头在夫人面前还敢顶嘴!”
薛氏被她们吵得头疼,喝了一声:“行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那丫鬟这才有机会开口,声音又慌又急:“夫人,宫里来人了,要传圣旨给大姑娘!”
“什么!”
薛氏惊的一下站起身来。
那小丫鬟连连点着头道:“夫人您快点和大姑娘过去吧,宫里的大人正在前面等着呢!”
薛氏顿时不敢再耽搁,也来不及猜测宫里这道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赶紧让丫鬟给戚白玉换衣梳发,又在脖子上施了不少粉挡住自缢时勒出的红痕。
待收拾的勉强可以见人,这才让丫鬟们架着面色灰白病态的戚白玉到前厅去接旨。
等到薛氏和戚白玉来道前厅,前来宣旨的内监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看见一群人人进来,他皱着眉用尖细的嗓音问道:“戚国公嫡长女,戚白玉可在?”
戚白玉咳了两声,道:“我是。”
那太监站起身,抖了抖袖口道:“那便跪下接旨吧。”
一天接连来了两份圣旨,薛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赶紧拉着戚白玉跪了下来。
内监展开明黄色的卷轴,尖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兹有戚氏女嫁为谢家妇十余年,为人凶悍忌妒,亦不曾为夫家绵延子嗣,更兼身患恶疾,不敬婆母,致其病重,实乃恶妇。朕怜谢卿德行,又有不世之功,与汝等恶妇为伍,实不堪也。今令吏部尚书谢尘休离戚氏女,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钦赐!”
内监念完旨意,看着目光木然的戚白玉和色惶恐的薛氏,道:“戚氏,这圣旨可听懂了?”
戚白玉木然不答。
此时的薛氏也顾不得内监的脸色,急忙问道:“皇上怎么能下这样的圣旨,这臣子的家事也能下圣旨来裁定?”
内监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瞧夫人这话说,天大地大,皇上的旨意最大,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圣旨管不了的?”
见薛氏还要再开口,他便不耐道:“旨意写的清清楚楚,夫人若在纠缠,咱家可就要回禀宫中,治你大不敬之罪了!”
看薛氏不敢再言,却也不见什么表示,那内监脸色愈发难看的冷哼一声,将圣旨递了过去。
“戚氏,接旨吧!”
戚白玉依旧一动不动,如同一个雕塑般。
内监正欲发火,却见戚白玉忽的喷出一口血来,正溅到内监的衣摆上,吓得他登时后退半步。
接着她眼睛一翻,眼白露了出来,原本跪着的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
“玉儿,玉儿!”
薛氏这时候还哪里顾得上其他,只又慌张的让下人赶紧去喊大夫来,屋里的下人也登时乱做一团。
没人理会的内监一边匆匆离开,一边看着衣摆上的血心道晦气,没收着银子不说,还沾了一身腥。
只是还没出戚国公府的大门,便瞧见迎面过来的挎着药箱的大夫。
心道,这大夫莫不是住在这国公府,来的到快。
岂不知,那大夫一边跟着丫鬟往里走,也一边庆幸的心道。
幸好走的慢,这预感还真他娘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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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暖和。
裴桓站在大理寺门口,眯起眼睛。
在昏暗的大理寺大牢里待得久了,他有些适应不了春日下刺眼的阳光。
被关在大牢里三个月,身上还是那身冬日里的棉袍,在三月的暖阳下,闷热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