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我从二叔口中听到一个消息。”谢揽和她说,“南疆的监国,韩沉的舅舅,并不打算派人来和咱们大魏谈判,他准备立一位新王,是韩沉的堂弟。”
冯嘉幼啧啧:“不知道是缓兵之计,还是真心实意。”
谢揽道:“二叔说最近各方讨论的大致结果,是不管怎么样,先把韩沉押送到边境去,交给镇国公。探一探南疆监国的意图,若他真打算另立新王,就将韩沉放回去,看他们内斗。若只是缓兵之计,便和那位监国谈谈条件,给咱们大魏服个软,让几座山头出来。”
冯嘉幼惊讶:“谁押送?不会是你吧?”
谢揽怀疑这任务他应该是躲不掉了,毕竟设局抓人是他岳父,提刀抓人是他自己。
有他的份,就得带着冯嘉幼。
所以二叔才担心冯嘉幼的安全问题,当机立断答应了徐宗献的结盟。
“目前还没讨论出结果,二叔说即使有我,也是个辅助,朝廷一定会派个有身份的大监军去的,先告诉你,让你有个心里准备。”
“我知道了。”有冯孝安在京中筹谋,冯嘉幼不会思考太多。
真离了冯孝安出门办事儿,她再动脑子不迟,于是继续美美的梳头发。
谢揽的视线随着梳子下滑,瞧见她锁骨下方的一块儿红印,像一颗小火种似的,瞬间撩的他浑身发烫。
见冯嘉幼又想抬头,他反应极快,立刻将视线转去她首饰盒里,捡了个簪子出来玩儿。
又在心里骂自己有病吧,躲什么。
谢揽把簪子扔回去,正想说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去衙门,拉着冯嘉幼再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冯嘉幼先指着外间:“你回来之前,你要的软剑送到了,在架子上,你看看行不行,七千两买来的。”
不说价钱他也会问,索性先告诉他。
“多少钱?”谢揽怀疑自己听错了,“七千两??”
“是啊,出自名家之手。”
“你肯定是被人骗了。”谢揽既心痛又后悔,他就不该让她去买剑,都怪自己非得留着最后一丝尊严,不好意思伸手问她要钱亲自去买。
谢揽快步走到外间,在架子底部找到一个木盒子,掀开一看:“怎么是苗刀?”
冯嘉幼往外探头:“不是那个,软剑是盘起来的,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谢揽已经被手里的苗刀给吸引了目光:“这刀你哪儿来的?竟然比我的刀还好。”
“可能是你爹送的。”冯嘉幼那晚正研究着,她母亲刚好回府,刀被珊瑚收了起来,最近事儿太多,她快要忘了,“留名是谢阿翁,阿翁有爹爹的意思。”
“我爹?”谢揽心中一个咯噔,难道爹想让他把谢家的家传苗刀还回去,不好意思说,先送把更好的?
越想越是,他正想难过,突地在刀身与刀鞘链接的地方,看到一个刻出来的“齐”字。
谢揽的瞳孔紧紧一缩:“好得很!又是那个杀千刀的齐瞻文!”
冯嘉幼愣了愣,放下梳子赶紧从内室出来:“齐瞻文送的?”
谢揽指着刀上的字:“你看。”
冯嘉幼看花了眼,才瞅见一个比蚂蚁还小的字,像是用针尖刻出来的:“这真的是齐字?”
“这么大的齐字,我哪里会认错?”谢揽气的直咬牙,“上次齐瞻文送金屋道歉,我说他羞辱我,你说不是,这回你该怎么解释?”
自称谢阿翁,送把比他家传苗刀更好的刀:“你敢说他不是在骂我是他儿子?”
冯嘉幼还在仔细辨认那个小字是不是“齐”字,一时真想不通原因。
“欠收拾的狗东西!”谢揽抢过刀就走,气势汹汹,“我这就去宫门口等他,今天不把他打成孙子,我跟他姓!”
冯嘉幼许久不曾见过谢揽大发雷霆,好半天才缓过来,快步上前拉住他:“你去宫门口,是打算让所有人看你笑话?你二叔回京城来第一次上朝,你打算给他难堪呀?”
谢揽的理智被拉回来点儿:“那我去大都督府等他!”
“齐封……”
“齐封一起回来正好,我当着他的面把他儿子打一顿,看他还要不要死缠着我进军府。”
冯嘉幼知道他这是新仇加旧恨,不出口气不行,只能叮嘱他:“那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放心,我知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们父子俩打交道了。”
谢揽前脚走,冯嘉幼在屋里坐了会儿,冥思苦想了半天,也赶紧出了门。
……
冯孝安早上出门,是乘坐的李似修的马车。
朝会过后,他被喊去文渊阁说了会儿话,出来时看到云飞在门口等他。
冯孝安上了马车,却见冯嘉幼面色凝重的在里面坐着,稍稍一愣:“小山出了什么事儿?”
等马车跑起来,冯嘉幼才问:“齐封为什么会认为他是谢揽的爹?”
她观察冯孝安,见他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心脏猛地一揪:“难道是真的?”
“你不要误会,我也是听小山说起来,猜到了齐封的想法,和你一样费解。”冯孝安连忙解释,“我当年又不认识齐封,和陆御史也只是同窗和同科,更没见过他夫人,哪里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
冯嘉幼如堕冰窖:“难道……”
她说不下去,绞着手指,这样寒冷的天气,额头几乎有冷汗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