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称呼到了嘴边,李似修犹豫着改了口,“父亲,此话不能乱说,您可确定?”
听到这声久违的“父亲”,徐宗献目光微动,唇角的笑容也真挚几分:“我怀疑很久了,早些年在宫中,我就曾听说过衡王似乎有一个替身。自从去了济南府,于人前露面的,可能都是这个替身。”
李似修问:“那真正的衡王在哪儿?”
“是啊,真正的衡王在哪儿呢?是被傅珉和薛尚书那些人害死了,扶持个假的,再借龙影造势登位?还是与傅珉勾结,潜伏在某个地方,筹谋大事,打算伺机而动?”
徐宗献的笑容若有深意,“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是此番将‘济河龙影’翻出来后,才确定王府里那个王爷是冒牌货。因为他面对突发状况的举措,完全不是我认识的衡王。要知道我入宫时,他才刚出生,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冯嘉幼立马反应过来,徐宗献的怀疑是对的。
衡王府内她见到的是替身,衡王也没被杀,偶尔还会回王府去。
因为她想起来隋瑛之言,衡王去了济南府之后开始清修,但偶尔还会“把持不住”。
清修的是替身,不能碰王爷的女人。
而“把持不住”的则是偶尔回府的王爷。
徐宗献指了下骆清流:“我正打算派十二监彻查,原本是想拿此事来为叙之入内阁铺路,如今也算谢千户一份,如何?”
这等好事儿冯嘉幼哪里能拒绝,又疑惑:“您为何不知直接与我父亲谈?”
徐宗献笑起来:“当然是有个聪明的中间人更好谈,不然我与你父亲你来我往,相互试探,都不知要说多久的废话。”
说这会儿话他都有些受不了,想让人将窗子打开。
徐宗献看向面颊泛红、陷入深思中的李似修,担心他被捂坏了。
直想摇头,这小子平素还算沉稳老练,怎么面对感情,竟还是一副少年人心性,斗什么气呢。
不过连他也开始好,儿子这衣摆上到底写的什么,非得捂着不放。
冯嘉幼是个怕冷的体质,此刻也热的用手扇了几下风。
身为罪魁祸首的谢揽好端端的,一边听他们说事儿,无论是驸马尚书,还是真假衡王,他的脸上毫无波澜。
一边拔了靴刀扎了一个梨子,搁在暖炉上烤,烤热了递给冯嘉幼吃。
冯嘉幼不接,满眼嫌弃,怎么看他怎么丢人。
但看对面裹得像个粽子,拿帕子不停擦汗的李似修,感觉也没比谢揽优秀到哪里去。
第77章
就这样轻易原谅他了?.
谢揽看出了她的嫌弃, 但却会错了意:“你难道是嫌我的靴刀不干净?”
之前出门在外,他也拿靴刀扎着烤过野味儿给她,她并没有嫌弃,还吃的挺开心。
冯嘉幼当然知道他的刀很干净, 说是靴刀, 却是绑在小腿上的, 还带着鞘。
闲着没事儿就得拿出来摸一摸,擦一擦, 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那你为何不吃?”谢揽低声问, “你出门之前不是还对珊瑚说你想吃烤梨?”
“烤梨是道甜品,不是扎着梨子在炉子上烤。”冯嘉幼低声回。
而且当着外人的面, 拿刀扎着吃,她目前还做不到如此豪迈。
他二人窃窃私语, 冯嘉幼感觉到李似修朝这里望了一眼。
再这样继续捂下去,她怀疑李似修可能会中暑昏倒。
堂堂帝师, 飘雪籽的天气中暑, 传出去怕是会笑死人。
而徐宗献瞧着也快坐不住了。
冯嘉幼以手掌撑了下桌面, 想要站起身。
谢揽见她打算走, 忙着伸手去按她, 被她冷眼一瞥,又收了回去。
正事儿谈的差不多了, 此时不敢轻易惹她。
冯嘉幼起身以后福身行礼:“督公之言, 我这就回去转告家父。但您也知道家父在我年幼时便离开了京城,我与他之间颇为生疏, 他是何想法, 我实在不得而知, 不敢轻易承诺您什么。”
徐宗献道:“谢夫人只需转告令尊即可。”
冯嘉幼道:“既然如此, 督公若无其他要事吩咐,我们夫妇便先告退了。”
徐宗献原本还有几句话,见李似修这般模样,自己也闷热的心烦,顾不得再说,点了点头:“那我静候佳音。”
李似修收到父亲使的眼色,起身拱手送客:“在下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
冯嘉幼还过礼,示意谢揽赶紧站起来。
谢揽没辙了,是他小瞧了李似修,没想到一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还挺能忍的。他将靴刀收回去,将桌面上的折子抄起来,起身抱拳:“告辞。”
房门一打开,涌入内的凉风终于令冯嘉幼舒服了点。
侍女为她穿好披风,引着他们出了画舫。
登岸之后,上去马车,冯嘉幼尚未坐下就开始数落他:“好在徐宗献有事相求,不然你这样折腾他儿子,你看他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