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已经非常了解冯嘉幼的性格, 心知自己是她认定之人。
她将心无旁骛, 一心一意只为他打算。
只要他不主动放手, 李似修连一丁点机会也没有。
但冯嘉幼这种一心一意, 和他之前的“责任感”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
整天待他体贴入微, 哄的他晕头转向,不经意间跳出的“演戏”两个字, 还是有些扎了他的心。
谢揽忽地转头, 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
冯嘉幼连忙闭嘴,等一会儿, 陌生的女子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谢夫人?”
冯嘉幼绕过屏风来到门后:“我尚未梳洗, 不便开门, 不知你是……”
女子道:“奴婢是淮安知府夫人身边的侍女, 我家夫人如今也在船上,想约您过去小聚,不知您此时是否有空?”
冯嘉幼微微怔,答应下来:“稍待片刻。”
淮安知府秦硕?谢揽脑海里闪过昨晚与李似修交谈的男人。
冯嘉幼回来梳洗,低声道:“你睡吧,我反正也看不成卷宗,去陪这位知府夫人说说话。”
谢揽问:“你从前认识她?”
冯嘉幼摇摇头:“她比我年长几岁,不曾见过。只知道她闺名傅兰宜,母亲是颇受先帝宠爱的永娴公主,她夫君榜眼出身,哪一年的我忘了。”
她对镜梳妆,此行因有杀盐枭的目的,没带侍女,只能自己动手。
这是她第一次以“夫人”的身份,去会其他官员的夫人,妆容不可失礼,但也不能太过精心。
等装扮好,冯嘉幼开门出去,傅兰宜的侍女领着她去往被隔断开的上房区域。
原来这两间上房,除了留给李似修,还给了淮安知府。
“夫人,谢夫人到了。”
傅兰宜将怀里的幼童交给嬷嬷,让嬷嬷带出去玩儿,起身去招待冯嘉幼,热络的如同招待老友一般:“船上多有不便,只备了些瓜果点心,怕是要怠慢你了。”
“秦夫人费心了。”冯嘉幼也不是认生的性子,随她走上前坐下,毫无拘谨之态。
傅兰宜打量着她,屏退了侍女之后才笑道:“早听闻谢夫人是京中有名的美人,难怪当年李大人几番求娶……”
冯嘉幼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傅兰宜帮她倒茶:“莫要误会,我并没有故意打听你。只因我夫君与李大人乃同窗、同科、甚至同年入的翰林,称得上至交好友,当年他求娶你之事,我夫君还帮忙出过主意。”
“原来如此。”冯嘉幼暗暗松了口气,端过杯子道了声谢。
傅兰宜又叹气:“说起他二人也是巧了,李大人今秋十月调回京城,我夫君九月外派淮安赴任。恰好李大人又要回金陵,我们便决定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冯嘉幼默不作声,李似修昨天早上临时决定回去,他夫妇俩也决定一起去。
冯嘉幼和谢揽就两个人,他夫妇俩却是拖家带口的,这个决定怎么看都太过草率。
傅兰宜先解释了:“不瞒你说,李大人此行恰好路过淮安,我们想请他下船,亲自送我夫君过去府衙。”
冯嘉幼懂了,秦硕是想借一下这位新任帝师的威势。
比起来有位公主丈母娘,显然帝师这个身份更能镇得住淮安府的各路官员。
但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与傅兰宜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告诉她这些?
难道想让谢揽也跟着走一趟,和玄影司也沾一沾,不至于吧?
冯嘉幼不能一直让傅兰宜自说自话,主动问道:“秦夫人,淮安府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傅兰宜双眼一亮,自来熟地拉起她的手:“你果然是冰雪聪明……”
冯嘉幼听着她讲述。
原来淮安上一任知府突然病逝,竟是得了马上风。
据说是被欢好的女子下了猛药,才送了命。
因被怀疑是场蓄意谋杀,那女子至今被囚禁在地牢里,等着新任知府来审。
冯嘉幼凝眉:“府衙没了知府还有同知,为何一直拖着?”
傅兰宜更是叹气:“不知他们是不敢,还是故意将这烫手的山芋留给我夫君,想给我夫君一个下马威。”
冯嘉幼一听便知那女子的身份不一般。
傅兰宜道:“淮安府境内盘踞着三大势力,明着是些生意人,背地里其实都是私盐贩子。”
听她提及盐枭,冯嘉幼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一个是位寡妇,人称‘青夫人’。
一个是位光头,听说是个和尚,被称作“秃子陈”。
另一个是比较秘、几乎没人见过他真面目的‘西江翁’。”
“那疑似谋害知府的女子,是‘秃子陈’的妹妹。”傅兰宜道,“因这死因不光彩,府衙不多提,秃子陈那边也不声张,就这么僵着。但在这几个月内,她派人暗中劫狱三次,府衙那边早有准备,且还有高手坐镇,三次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