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翻身上马,冯嘉幼也被他扔在身前侧坐。
千里马猛地负重,不再老实站立,前后乱动着铁蹄。
冯嘉幼骑马本就不多,侧坐无法坐稳,只能以双臂攀住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想做什么?”谢揽压低声音,“你就说我们现在还是不是夫妻,你为何要这样小心翼翼避着我?”
冯嘉幼也压低声音:“你不是告诉我,根据你们寨子里的规矩,两夫妻只要去你们母亲河畔谈拢,就能解除原本的婚姻关系?”
“前提是两人一起去拜过母亲河,你我可曾去拜过?”
谢揽提醒她,“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我是按照中原规矩成的亲。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妻子,全京城都知道。”
冯嘉幼:“但是我们都知道……”
“我不知道!”谢揽见她想脱离自己,朝前趴着去抱马脖子,便踢了马腹一脚。
马儿因为受惊而稍稍扬起前蹄。
冯嘉幼惊呼一声,又只能撤回来攀住他。
谢揽稳住马,气道:“先不说李似修靠不靠的住,就算他真是你要等的良人,你现在就开始对他表忠心,会不会太早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表什么衷心了?”冯嘉幼被他指责的气恼,这话实在伤人,若不是前面有隋瑛,后面有十八寨的一众人,她非得要给他一巴掌。
谢揽质问:“那你是什么?”
他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冯嘉幼见过,但没亲自尝过,心中生出委屈,咬着唇不语。
“觉得我陌生是不是?”谢揽心里比她还委屈,强撑着说,“你去问问后面那些人,我的脾气向来如此,我的耐心就只留给我的媳妇儿,你非得离开我,我凭什么给你好脸色看?”
冯嘉幼想说谁非要离开他了,明明是他没有下决心来留。
但她现如今在众人面前被他这样粗暴对待,心中又羞又怒,不想搭理他。
真说恼了,在这闹起来,她可丢不起这个脸,等稍后私下里再与他理论。
谢揽侧身勾住她的腿弯,轻易举起,小心翼翼将她放正了来:“我已经说过了,如果靠得住,我会放你去找李似修的。但在此之前,我一天没写休书,一天没死在外面,你始终是我的结发妻子,我就有责任照顾你。”
说完,他回头对云飞等人喝道:“走了,启程去京城!”
云飞一行人回应时险些将“少主”喊出口。
被谢揽瞪了一眼,才慌忙想起来齐齐改口:“是,千户大人!”
第4章
有问有答的才好。(修).
因是下午才启程, 太阳即将落山,又兼大雨,提前住进了客栈。
谢揽从前常年在外跑,住店事宜都是他一手操办。
冯嘉幼和他住同一件房, 这关外的客栈环境都比较简陋, 屋内陈设不多, 但还算干净。
她先进了房间,站着不动, 等着谢揽关起门来给她道歉。
结果谢揽回房之后将背后的刀解下来随手一扔, 看也没看她一眼,躺去床上, 枕着自己的手臂。
冯嘉幼揣着情绪一言不发的在凳子上坐下。
心口有些痛,伸手捂了捂, 手发麻。
许久。
谢揽撩了下床幔看向她:“ 客栈里没有卷宗给你瞧,你打算瞪着眼睛干坐一夜?”
从被他扛上马开始, 冯嘉幼忍了一个下午, 实在忍受不了他这幅恶劣的态度。
她起身质问:“你究竟在恼我什么?我是真的不懂, 好端端的, 怎么一夜过去, 你像是变了个人?”
谢揽心道你可总算想起来了,“我昨天早上开始变, 你今天晚上才想起来问?若我没有追上来, 那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问?”
“我凭什么要问你?”冯嘉幼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
前一晚难受, 他还知道哄, 夜里她心痛的大半宿没睡, 早上起来他还对她爱答不理的, 她招谁惹谁了,“总之不是我的错。”
“还记不记得我找你要刀那次?”谢揽这话已经在心中憋了两天,“我本打算杀出京城回来西北。是你拼命拦我,还和我约法三章。你说你有心病,就是我们夫妻往后不可负气分离,以免留下遗憾。我当时正是因为你这话才决定留下来,结果你呢,你自己可有放在心上?”
当时他负气要走,她诅咒发誓的留。
现在他负气说不回,她完全视而不见。他喝了一夜闷酒,第二天不多说话。她瞥他一眼,问都不问一句。
原因想来伤人,从前她以为他是天命,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被舍弃的工具罢了。
听他提起约法三章,冯嘉幼喝水的动作猛然一顿。
不可负气分离,的确是她一直以来对夫妻关系的认知。原来很多道理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并不容易。
冯嘉幼意识到对着亲近的人她很容易迷糊,越亲近越容易迷糊。
“是我错了。”冯嘉幼从迷茫中惊醒,连忙摆正自己的态度。
乍一听她认错,谢揽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