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错开视线,也摸摸马背鬃毛:“按照你这个说法,真不知道该怪谁了。”
“怪谁?为何要去怪?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谢揽停住脚步,勒令马停下,板起脸来,“无论什么原因,我们能相识,成为夫妻,都说明我们有缘分。”
冯嘉幼嗤之以鼻:“今日才知道天命是假的,你又来与我讲缘分。”
“你知不知道,在我家乡那里有一处月亮泉,附近风暴极多,但总有人宁可丧命也要去。”
谢揽讲给她听,“关于月亮泉有个古老的传说,只要心中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去到月亮湾前下跪朝拜,喝下泉水,下辈子就还能遇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冯嘉幼喜欢听故事,认真听着。
谢揽却不讲了,问道:“你恼你爹算计你,认为你我之间是个错误。可你怎么知道,你爹这份费尽心机的算计,不是你上辈子千辛万苦求来的?”
冯嘉幼真被他说的微微怔,随后坐直了身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会求着你?”
“是我求的。”
谢揽转身面对她,双手都搭在马背上,将她锁在中间,仰头望着她笑,“是我求的你,上辈子我一步三叩首,从黑水河沿着沙道顶着风暴一路跪去了月亮泉,把泉水都喝干了,这辈子才能娶到你,行了吧?”
冯嘉幼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谢揽好笑,牵着马继续走。
冯嘉幼随着颠簸摇头晃脑:“我现在也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西北的少寨主,怎么和我从程令纾那里听来的不一样。”
谢揽无语:“你这说的什么话,关起门来对着自己的妻子,能和在外面一样?”
“哎。”冯嘉幼忽又沮丧。
谢揽知道她在沮丧什么:“你不就是想当大官夫人,我给你挣一个不得了。”
冯嘉幼明白他有资格说这话,十八寨若愿归降,谢揽的父亲至少会封个侯爷。
但是朝廷不可能给他们实权,这辈子也接近不了权力中心。
冯嘉幼默默道:“可我要做的事情,必须得在这京城才能完成。”
谢揽表示好说:“那就趁我在京城顶替义兄的日子,用他的身份帮你挣个回来,给你当真正的聘礼。”
冯嘉幼推他肩膀:“你以为那么容易?”
谢揽牵马走出暗巷,京城的喧嚣繁华再度跃入眼中。
他眺望一眼皇宫的位置:“我从没认为容易,只是相信我自己,只要我愿意努力,很少有我学不会的。”
冯嘉幼坐在马上看着他的背影:“可你做人不是只求快活?”
“从前我是一个人。”谢揽觉着她这话问得怪,“如今是我们两个,你整天在这闷闷不乐的,你让我怎么快活?”
冯嘉幼低头踢了踢脚蹬,终于笑了。
第2章
新的方向.
这一笑, 积存于心的郁气散去许多。
很多年遇事都是她一个人熬了,身边有个男人哄着的感觉还挺不错。
而谢揽听见她略带释然的轻笑,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回落一大半。
冯嘉幼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 忽地想起来:“喂, 你从前真没有相好过的姑娘?那是谁教你这样哄女人的?”
“这用谁教?”谢揽费解的模样, “自己的媳妇儿不哄,等着给谁哄?”
还有, 他很不乐意, “如今你我开诚布公,你不像从前称我谢郎便罢了, ‘喂’什么?”
“你本意虽没错,毕竟是以假身份骗了我。”冯嘉幼坐直身子, 微抬下巴,满脸洋溢着骄傲, “在我这里, 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谢揽心道你不也瞒着我“天命”的事儿?但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好, 憋死自己也不敢再多嘴。
“你上来吧。”冯嘉幼踩着马镫往前挪了挪, 喊他上马, “在城外追着我跑了一下午,又不是铁打的, 我不信你不累。”
谢揽拍了下马脖子:“你继续趴着, 我看你比我更累。”
冯嘉幼想说你坐上来,我靠在你怀里岂不是休息的更舒服?
犹豫着说不出口, 大抵是心中仍有一些抵触。
但无妨的, 她知道这只是小问题。
“那随便你。”冯嘉幼又趴下了, 面朝他的方向再次闭上眼睛。
想起冯孝安说要她给谢揽一个家。
谢揽只是在京城没有家罢了, 他的家在西北。
以谢揽的性格来看,他父亲待他应也不错。
真正没有家的人是她才对。
“夫君。”她忽地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