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小师妹,他恩师失而复得的女儿,居然和楼祁能扯上关系。
云层重重叠叠,遮天蔽日,阴天,光线也暗得更早。
周一恒帮苏青杳把杂物锁好,将钥匙还给她,指着自己的越野车:“搭我的车回城吧,今晚请大家吃饭。”
“啊?为什么?”苏青杳惊讶地问。
她讶然的表情让周一恒眼一黯,表情略显落寞。垂眼看了眼脚底的沙土,周一恒失笑:“杳杳又忘了吗,今天是我生日。”
苏青杳眼一怔,张了张嘴,不好意思道:“抱歉,确实忘了。”
摇摇头,周一恒表情淡淡的:“没事,我也不怎么在意生日。”
苏青杳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周一恒和楼祁的生日离得很近。楼祁的生日也快到了。
今天提早收工,周一恒请全基地人去城里最好的火锅店吃了一顿火锅。煌城最出名的其实是羊肉火锅,但因为苏青杳不吃羊肉,周一恒就换了一家牛肉火锅店。
吃完火锅,刘博士兴致盎然,为了表示感谢,提议来第二趴,部分同事喝醉了提前回宿舍,剩下的乌泱泱涌去了火凤凰。
周一恒在火凤凰里订了个大包厢,能容纳四十五号人。
苏青杳坐在角落,看着刘博士和几个男同事群魔乱舞地唱歌,一阵恍惚。
上次来火凤凰还是不久前,回来后她就发誓再也不来这种地方了,没想到今天又被薅里了。
煌城的娱乐生活很少,火凤凰是难得热闹的地方。周一恒看似儒雅,实际上也算是纸醉金迷的大都会里出来的贵公子。
按陈黎的话说,玩中好手。
放眼望去,包厢内的灯球闪烁着五颜六色流动的光,飘在空中的气球上都贴着灯带,星星点点闪烁着。
桌上,甜点,啤酒,红酒,小菜一应俱全,全是火凤凰最好的都给。包厢正中,摆了一个一米多高的香槟塔。
打开香槟,周一恒高高举起酒瓶,将金色的香槟酒从顶部杯子倒下,金灿灿的液体瀑布一样往下流淌,淌满了所有杯子。
苏青杳低头看了眼手机,她下午紧急订了个生日蛋糕,这会儿应该快送到了。
屏幕上,私房甜品店的微信聊天界面上已经发过来定位。苏青杳和身边的陈黎说了一声,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出火凤凰,厚重的木门一合上,火凤凰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顿时安静下来。苏青杳走到巷子口,路灯灯光昏黄,灯光下浮动着微光浮尘。
苏青杳双手插兜,原地跳了几下,驱散一身的寒气。没一会儿蛋糕就接到了,跑腿刚骑小电驴离开,苏青杳提着蛋糕转身正要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下一下,沉稳有力,苏青杳本没有在意,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低笑声,带着磁性:“苏老师,你有心了。”
她一怔,转身看向来人。楼祁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淡笑,身上是一件棕色机车服,头发似是打理过,刘海都被抹了上去,露出了饱满漂亮的额头,眉眼更是醒目地凌冽。
他双手插长腿迈过来到她身边,替她拿起蛋糕,四下打量了一下,轻啧:“苏老师,我生日的时候,蛋糕要比这个大。”
苏青杳拿回蛋糕,不悦地嘀咕:“才不会给你买蛋糕呢。”
虽然是拒绝,但她的声音语气如同娇嗔,没有一点说服力。楼祁听了并没有不高兴,反倒勾嘴角笑了:“行,苏老师送的都珍贵。”
往火凤凰走去,苏青杳小心翼翼捧着蛋糕生怕蛋糕歪了奶油碰到。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斜斜,长长的,并肩往前,一同被拉长,然后倏地回到原点。
抬眼瞟了眼楼祁棱角分明的侧脸,苏青杳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周一恒请我来的,我就来凑凑热闹。”楼祁嗤笑一声,快走两步率先推开门,侧身让苏青杳先进门。
两人一前一后往包厢走去,隔着门就听见了包厢内的热闹,还有人在欢呼尖叫。
苏青杳拧眉,下意识看了眼楼祁,却见他眼也有些烦躁,两人视线相撞,他勾唇笑了笑:“真热闹。苏老师,我生日不用这么热闹的。”
他句句不离自己的生日,不停暗示苏青杳,苏青杳翻了个白眼,推开门进去。楼祁无奈地摇摇头,紧跟其后。
看见楼祁的到来,众人只是愣了半秒,都喝了酒,正嗨着,没有太在意。基地里女生少,少数女生还都有男友,楼祁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苏青杳把蛋糕放到角落里,打算等大家都尽兴了再点蜡烛。
过了十来分钟,包厢门被推开,一群女人涌了进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为首的正是胡思琪。不知道是谁,把歌舞团的几个小姐妹也请了过来。
几个女生一看到坐在中间的楼祁和周一恒,眼睛倏地一亮,找尽借口围坐过去。
有人给他们倒酒搭话,有的人想尽办法和其他人换座位。胡思琪把话筒递给楼祁,笑着邀请他唱歌。楼祁没有拒绝,瞟了眼角落里的苏青杳,开始唱歌。
他声音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声线,但要更加低沉,充满男性荷尔蒙。
苏青杳坐在角落里,带着李忍和另外两个内向的同事在玩飞行棋。耳边是楼祁熟悉的歌声,她手微微一顿,并没有影响她的心绪,抛出了骰子。
她运气不错,掷出的骰子数字都很大,很快就送了三枚棋子到了终点。
心里带着喜悦,她挑眉冲着其他几人耀武扬威。李忍愣了半秒,丧气地扔骰子,忽的楼祁唱到副歌部分,情绪激昂,吓得他手一抖,掷出了一个“”。
进入包厢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楼祁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似的,平静自然。就连他唱歌,都不屑于给予一个肯定的眼。
楼祁将角落里的细节一一看在眼里,心里突觉无趣,还有半首歌没唱完,他直接将话筒扔在了桌上,不再唱歌。
他不唱了,自然有人接过话筒继续,歌没有断,但情绪已经断了。
胡思琪顺势坐到他身边,关心地问:“楼总,怎么不唱了?”
“唱歌得有听众才行。”楼祁挑眉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看向角落。
胡思琪给他拿了两杯香槟,侧头看他,顺着他视线往角落看去,那处太过昏暗,看不出所以然来,她好问:“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