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柏淡淡应了一声,问:“卫所那边如何?”
“问出庄戊护卫的口供!原来庄戊庄戌互换了身份!”
梁予信将最新进展简要说了,又道,“怀仁师兄带人去包围了庄家,若庄戊还知道回家,保证能逮着他。疏议司那边派人去了浪潮阁找宁轶。韩郎中他们还在吏部,通宵达旦查阅档案……”
见梁柏越听脸色越深沉,梁予信一拍脑袋,嘿笑道:“瞧我这脑子,忘了说,久姐姐验完弟弟庄戌的尸体,已经回到家中歇着了。”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好。”梁柏脸色稍霁,“你们晚上去浪潮阁,还顺利吗?”
梁予信想起欧阳意的嘱咐,可他从未对梁柏撒过谎,一时间表情作为为难,最后,挠挠头,“没什么,久姐姐只是和宁轶饮茶对谈了一会儿。”
“啪。”
梁予信撩袍下跪,“我错了,我没跟紧久姐姐,让她在花丛差点遇袭,是庄戊,那厮用他同胞弟弟庄戌的身份在浪潮阁玩,他对久推官见色起意。”见梁柏越听脸色越黑,梁予信重复道,“久姐姐没事,庄戊被及时赶走了,久姐姐吩咐我,不让我禀报将军。”
梁柏黑着脸,翻身上马赶回家去。
*
浪潮阁这种地方都是晚上热闹,白日休息,所以齐鸣和黎照熙到的时候,浪潮阁还灯火通明。
但找宁轶问话的过程,一点儿也不简单。
齐鸣和黎照熙略作了乔装打扮去见宁轶,可人家在浪潮阁是金牌乐师,才到阁楼下就被拦住了,说宁乐师在练琴。
等楼上一曲弹毕的间隙,齐鸣故意扬起头高声道:“我是仰慕宁乐师琴艺而来,还带了本琴谱,好谱赠识音人,鄙人只想与宁乐师以琴会友,绝无他意。”
看过宁轶的口供,他并不好男风,以色侍人实属被逼无奈,从口供也能隐隐看出,宁轶虽沦落风尘,却也有君子之姿,是如山间青竹般的人物,清冽傲雪,也坚韧不拔。
齐鸣起了恻隐之心,匆匆回家取了本古琴谱,平辈论交,就是不想以权压人。
静静了一会儿,阁楼上响起清爽的男声,“难得贵客如此雅兴,能瞧得上小人的琴,是小人之幸,不知是何琴谱,可否让小人一阅?”
“哈哈。”齐鸣听出宁轶的防人之心,正色道:“这是自然。我的人现在送上来。”
说罢朝黎照熙使眼色,黎照熙一本正经地怀揣琴谱上楼了,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些响动,乒乒乓乓,又是“嘭”地一声,像是连琴都砸到地上。
齐鸣八风不动的脸色忽然变了,赶紧推开小厮往阁楼上跑,发现门窗紧闭,抬手,清脆有力地敲门:“宁乐师、黎照熙,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房门打开,露出后面黎照熙受伤的脸,他脸上被打了一拳,嘴角挂血,一只左眼布满血丝,好好的少年破了相。
齐鸣急道:“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房间已无第二人身影,黎照熙遭袭后有一会儿的眩晕,说话有点不利索,“我、我刚表明身份,那宁轶就、就打了我,跑了。”顺着黎照熙所指,屏风后有一扇窗正大开着。
“宁轶跳窗而逃。”
一个证人而已,逃什么?
除非他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明日停更一天,后日更新在晚上。
第79章 美人泪 9
齐鸣愤愤, 黎照熙也垂头丧气,忽然,他抬起头道:“我去追, 把他追回来!宁轶刚刚跑走,我现在追还来得及!”
齐鸣拉住黎照熙,“可是你……”
黎照熙用袖子胡乱擦拭了嘴角血迹, “我不碍事,刚才只是打我个措手不及,我一定能抓到他!”
久推官说过, 宁轶作为庄戌的情人, 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现在宁轶逃跑, 就证实了久推官的猜测!
齐鸣有些担心黎照熙,奈何他又没见过宁轶, 追人上帮不了什么忙,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塞给黎照熙。
齐鸣匆匆交代,“你自己小心点,记着久推官的话, 莫要急躁!我去叫人接应你!”
“我晓得。”黎照熙领命而去。
齐鸣出去唤小厮, “我乃疏议司推官齐鸣, 快去, 禀报你们东家,宁乐师畏罪潜逃了!”
小厮传信给掌柜, 掌柜又报到李匡跟前时,李匡正在灯下解一个棋局。
宫里传来消息说天后最近迷上围棋,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李匡原本不喜这种文人雅好, 花巨资招来几个棋艺高手教授, 不过数日,棋艺进步速。各个棋艺高手都夸李匡天赋过人,李匡不以为然,他向来聪明自傲,学什么都很快,学棋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天后召他对弈。
“畏罪?潜逃?”
李匡之后什么也没说,积威深重道:“罪名不清,叫本王怎么帮?就说浪潮阁只是做买卖的,乐师潜逃,我们也是苦主,官府不拿人,反倒叫我们拿?呵,恕浪潮阁无能为力。”
尤其在听见去追人的是黎照熙,李匡就面露不快,欧阳意似乎跟他很亲近,拿他当弟弟一样看待。
他比不上梁柏也罢,还比不过一个小推官吗?
李匡脸色不好看,掌柜忍不住问:“齐推官那边……”
毕竟是奉宸卫和疏议司联手调查的案子,李匡放下手中棋子,想了想,道:“你亲自出去招待,就说本王不在浪潮阁,已经回王府。他若问宁轶的事,你只管照实说,但若要利用我们的人手,没门。”
掌柜出去后,按照李匡所言应付,齐鸣没时间跟这儿软磨硬泡,想起这里离疏议司不远,急忙跑回老巢叫帮手。
齐鸣走后,李匡从内室出来,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们也去探探,那宁轶跑哪儿去了。记着,别多管闲事,咱们只是瞧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