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信透过葡萄树叶缝隙,眼尖先看见了顾枫,随即眼睛一亮!
兴奋难当,几乎脱口而出:“顾——”
“咳咳咳。”
顾枫不想和他相认,赶忙掩面咳嗽。
他们分别为阎罗和久推官送信,是老熟人了。
梁予信常常“姐姐”前“姐姐”后地喊,还会把宫里一些好吃的带出来分给她,只要不忙,顾枫也愿意和他多闲聊几句。
梁予信猜到她的顾虑,停下话头。
欧阳意就没有那么惊喜了,她着实下一大跳,下意识摸了摸脸。
对,她下班就不戴面纱了。
这小子认不出她是“久推官”吧?
应该认不出来,欧阳意想,他们只在西极山见过一次嘛。随即狐疑地瞅了梁予信两眼,发现他并没有盯着自己看后, 终于走到梁柏身边。
梁柏故作镇定地道:“这两位是我的远房亲戚,近日得空,来看看我。咳,这位是表哥梁怀仁,这位是表弟梁予信。”
哦,都姓梁,还真是亲戚。
顾枫这边大大咧咧自我介绍。
梁柏一直都知道欧阳意有个发小,又曾在护送二圣出城时见过顾枫,因对此毫无怀疑,只当是欧阳意趁他不在家,邀请好姐妹来家里喝酒。
欧阳意怕开口被梁予信听出声音,故意咳了声,指指自己嗓子。
梁柏色微变:“着凉了?”
欧阳意点点头。
梁柏再自然不过地牵起了妻子的手,欧阳意感到他掌心又热又粗糙,想来这些日子没少在外头风餐露宿。
成婚后,他从未与她分开这么久。
也不知没有他的夜里,她会不会踢被子、睡不好。他就知道,她果真着凉了,脸瘦了,下巴也尖了,显得那双大眼睛更加水灵灵的,思及此,与她手指扣得更紧。
旁边的梁怀仁梁予信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瞧见将军的铁汉柔情。
欧阳意不知其所想,以为他故意在亲戚面前装夫妻恩爱,因心领会与他十指紧扣,表情塑料而温柔。
这时几人都进了屋,来者是客,欧阳意洗了梨子招待,刚摆上桌,梁柏直接拿了小刀削了个皮塞进欧阳意手里。
梁柏:“你吃。梨子清咽利嗓,吃完我再给你削。”
欧阳意:“唔?”
这客人都还没吃上一口呢,确定要这么秀吗?
丈夫是孤儿,欧阳意不用陪着他逢年过节走亲戚,但既然亲戚上门了……表现表现还是有必要的。
这样做也不是没有意义,那些希望向外界展示“我们感情很好”、私下却各过各的明星伴侣不都有这一招。
梁柏问:“梨子可甜?”
欧阳意:“唔。”
甜,夫君你要不要给客人也削两个,聊表好客之意。
梁柏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瞥了眼梁怀仁他们。
梁怀仁赶忙接茬:“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梁予信也说:“我吃梨不用削皮。”活腻了才敢让将军伺候。
吃梨不错,她更有理由不说话了。
顾枫问:“你们是亲兄弟嘛?”
梁予信吧唧吧唧奉命吃梨,摆手道:“不不,我们只是同宗,我排行老五,他排行老三。”
顾枫嘀咕:“难怪了,看长得也不像。”
梁怀仁不识顾枫,问:“不知顾姑娘在外头谋什么事?”
观察顾枫打扮,窄袖短靴,又骑马出入,便猜是在外面谋生,而非深闺女人,又见其笑容爽朗,谈吐自若,料想也是在外头能独当一面的女性。
顾枫似早料到有此一问,立刻就回道:“我与阿意是发小,长大后,一起进入抄书馆,算不上谋什么大事,只是糊口而已。”
这年头女人当推官多受非议,梁予信理解,因顺着顾枫的话夸起她来,“抄书馆好啊,能进抄书馆的,可都写一手漂亮字,不亚于士林鸿儒。”
“哪里哪里,胸无点墨,只是抄抄写写罢了。”顾枫敷衍着,心想书法她这辈子都练不好的,穿过来这些年,还是改不了写简体字的毛病,写得还难看。
好在这些狗爬字只出现在验尸单上,看见的人并不多。
梁予信没见过她写的字,所以夸得不算昧良心,“顾姐姐谦虚,字如其人,要是没有几年苦功夫,怎么练得出工整的笔法。”
顾枫无言以对,唯有响起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呵呵呵”。
“择日不如撞日,不知顾姐姐今日得不得空露一手,小弟好想见识见识。”
在梁予信印象中,顾姐姐做什么都那么优秀,区区书法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