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不冷,你别说话。”
顾恪决轻笑一声,“好。”
元阿笙耸了耸鼻尖,耳朵在肩上蹭蹭。
臭老头!他要自由!
顾恪决看了眼笼在小少爷身上的太阳,重新坐回自己的榻上。
茶烟袅袅,一人钓鱼,一人看书,也互不打扰。
日头渐高,元阿笙被晒得暖洋洋的。袖摆渐渐干了,但元阿笙也快瞎了。
他半眯着眼睛时刻注意着水面,见鱼泡被扯动,猛地一拉——
鱼钩晃悠,鄙夷他似的在水面绕了许久才落到他手中。
毫无意外,鱼儿没上钩。
元阿笙用力闭了闭眼睛。长睫濡湿,眼眶也变得红润。
他正对着东边,太阳光一出来便落在水面。他傻兮兮地在这里呆了许久,不刺他的眼刺谁的。
元阿笙看了眼木桶,除了水还是水。大上午了,一条鱼没钓到。
“哎!”这破烂技术。连新手保护期都不起作用了。
小盒子里只剩下半条蚯蚓,元阿笙眯了眯眼睛,打算用完再走。
他慢吞吞地蹲下身继续挂鱼饵。而对面,顾恪决将最后一页书合上,闭眼转了几下眼珠才睁开。
现在午时将至,虽说秋天的气温不高,但太阳底下还是晒人。
顾恪决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
目光从小少爷的额角划过,唇角弯了弯。还挺执着。
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素色的青瓷杯在干燥的大掌中瞧着娇小可欺。
顾恪决收回视线,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拿在手中,提步往亭外走去。
元阿笙现在已经稍显熟练,鱼钩入水,他屏息专注。
可镜面一样的湖泊像有千万条鱼在面上游动,银光粼粼。
他干脆站起来盯着。
可没一会儿,耳边窸窣,像衣料摩挲的声音。直往耳膜钻。
待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转头,看清眼前后手狠狠一抖。
“你!”
顾恪决扬眉,原来小少爷只有自己鼻尖高。
他将杯子递过去,声如鸣玉,泛着微冷的质调。“喝点茶,歇歇。”
元阿笙像收了惊吓的猫,眼睛圆睁。一眨不眨看着男人,警惕地绷直脊背。
可在顾恪决眼里,他更像是一只漂亮而有了小脾气的白猫儿。
小少爷的唇都干了,顾恪决又将被子往他跟前递了递。
“解渴。”
这次,元阿笙没看男人,他低头,看着面前清透的茶水咽了咽喉咙。
凭着直觉,元阿笙要去接这杯茶。可这随着这人停留久了,一股浅淡的松雪香气袭来。
本来被太阳晒得有些晕乎的他像扎进了雾凇林里,一下子便清醒得不行。
他立马往侧边走了一步,拎着鱼竿儿的手微颤。
“温的,不烫。”
小少爷就在跟前,这会儿离得近了,额角的细汗能看得清清楚楚。好似更可怜了。
元阿笙一边稳住自己左手,克制住又想挪动的脚步。
“谢谢,可是我钓鱼。”
他名义上是妾,无论男女,都该保持距离。
哪知男人直接自然接过他手中的鱼竿。“不喝我手上的也行,去亭子里自己倒。”
元阿笙抿了抿唇,后退两步。“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恪决点头,没有丝毫的诧异:
“小少爷。我帮你看着,去吧。”
元阿笙瞧着他还端着的茶杯,到底是飞快接过。
顾恪决余光掠过小少爷微微发红的脸。“喜欢钓鱼?”
元阿笙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听他问,只双眼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像林中小鹿,可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