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往十八年的人生中,叶韵常常会想自己如果有一个爸爸,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想象中,男人的轮廓是飘忽不定的。时而他是个拿着保温杯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就像她那性格和善的化学老师;时而他是个略显瘦弱却气质凌厉的男人,就像她严肃寡言的数学老师……她没有舅舅或者是叔叔,身边都是同龄的男生,她没有任何跟成熟男性打交道的经验。
现在这个轮廓清晰化身成叶鹤亭的形象,她发现,他谁都不像。
叶鹤亭不是大腹便便,甚至可以称得上身形健美。他也并不严肃寡言,据她有限的接触下来,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虽已不太年轻,却也并不太老——3岁,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少女来说兴许已经是老男人了,但是对于一个女儿来说,这个父亲堪当年轻。最重要的是,叶鹤亭还长了一副极好的皮相。
所以,李曼瑾,也就是叶韵的妈妈,曾经跟他有过一段恋情毫不怪。李曼瑾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她看上的男人,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组团出道都是绰绰有余的。
而依据年龄推算,叶韵出生那一年,李曼瑾2岁,叶鹤亭岁,这也毫不怪。毕竟这些年来,李曼瑾的“专情”是有目共睹的,那就是她的男朋友永远在岁到22岁之间。
叶韵还记得,李曼瑾曾经有一个小男友爱她爱得要死不活,天天盼着自己过了22岁就可以跟李曼瑾领证结婚,将她套牢,结果在生日前一天,他被无情抛弃。
“男人嘛,还是年轻的好。”李曼瑾说这句话的时候,眯着眼睛,整个身体慵懒地躺在单人沙发里,手指间火星明灭,烟雾缭绕。叶韵赶紧将烟灰缸递到她手边,不是为了伺候她,只是担心那张新买的沙发又被烧出洞来。毕竟那是自己为了省下搬运费,从一楼到八楼,一个人亲自抬上来的。
往常在这种母女交谈的时刻,叶韵对她的恋爱观往往不置可否,然而当她手指尖的火星终于越过烟灰缸,掉到沙发罩上的那一刻,叶韵心里的烦躁终于冒上来,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反问了她一句:“所以这就是你抛弃那个男人的原因?”
李曼瑾偶尔会同叶韵提起她的亲生父亲,总是用“那个男人”来指代,除了“叶”这个姓,再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叶韵也开始用“那个男人”来代替“爸爸”这个称呼。
李曼瑾明显一愣,因为这是叶韵第一次质问她。不过她并不计较,又吸了一口烟,心不在焉地眯缝着眼:“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只有两三个月,所以算不上谁抛弃谁,只能说是和平分手,就像那个什么什么七秒钟的鱼,上一世的记忆会在七秒钟之后——”
“好了好了!”叶韵打断她,突然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甚至觉得即使知道了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