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唐慎钰又补了句:“但是只和一个女人做过。”
夏如利摇头笑,他晓得是谁,接着问:“那说明你也算有经验,这便更好了。我问你,你今晚在褚小姐屋子里醒来时,那.话儿是什么状态?”
唐慎钰又恨又尴尬,但还是冷静地如实回答:“起来的。”
夏如利噢了声:“你有什么感觉?”
唐慎钰猛喝了好几口汤:“胀,还有些疼,在最末端有一条极细微的血痕,若不仔细看,察觉不出。不似指甲刮痕,也不似正常房事擦伤,似乎是刀尖划痕。”
夏如利沉吟了片刻,笑着问:“那你有没有淌出鸟鼻涕?”
唐慎钰只觉有人扇了他几耳光似的,他深呼吸了口气:“有一点清汤,但没有正常喷出的那种东西。”
夏如利心放下大半,再次与瑞世子对望一眼,接着问:“那她呢?”
唐慎钰拳头攥住:“没看清,只看到被褥、她身上还有我身上皆有血迹,暂不能判断到底是处子血,还是她伪造的。”
唐慎钰闭上眼,使劲儿回想,头还是刺痛,他猛地睁开眼:“想起了,她当时腕子没有缠裹纱布,在淌血。”
夏如利身子往前探,笑着问:“那么你醒后呢?你在不在她身子里?”
唐慎钰咬紧牙关回想,忽然感觉腹内一阵翻滚,恶心感再次袭来,他急忙拍打车壁。
马车将将停下时,他一把掀开帘子,弯腰猛吐起来,狠狠涮了几遍口才罢。
唐慎钰后背贴在车壁,嘴抿住,用鼻子深呼吸。
夏如利凑上前,目光灼灼:“唐子,咱们接着刚才的,你仔细想想,到底有没有入.身?”
唐慎钰有些不舒服,还想吐。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宗瑞抬起手,阻止住夏如利:“好了,他身子不适,先不要问了。”说着,宗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钰儿。”
唐慎钰鼻头发酸,强撑了这么久,终于轰然倒塌,他瘫坐在车内,上半身趴在瑞世子腿上,只觉得像冰乍融入热水里,温暖又舒适。
“大哥,我,我不是个东西,不仅忘了今儿是你生辰,还惹出这样污糟的事,害得你大晚上的替我奔劳。”
“没事没事。”
宗瑞抚着唐慎钰的肩膀、头发,亲昵地摩挲年轻男人的背,温声道:“你素来刚强自立,从不肯求人,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再者,你和褚姑娘的婚事,当初是我揽下的,为着我和她舅舅刘策是八拜之交的关系,这几年你对褚姑娘处处忍让,而今被她算计,我也有脱不了的责任。”
“你别这么说。”唐慎钰抱住宗瑞的腿,哽咽了:“这世上只有你最疼我了……”
宗瑞像哄小孩子般:“别想那么多了,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是非观后我再叫醒你。褚姑娘的事,我给你体体面面地解决好,别担心啊。”
唐慎钰闷闷不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蠢,居然会被个女人算计。”
“怎么会。”宗瑞柔声道:“大哥晓得你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褚流绪再混账,到底和你定过亲,她自杀了,你不会冷漠不理。这才是男人该扛的责任,钰儿,你长大了。”
唐慎钰嗯了声,觉得紧绷的情绪,正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脑中乱糟糟的麻,也渐渐地理出点头绪。他坐起来,倚着瑞世子盘腿而坐,用力搓了几把脸,看向身侧的大哥和夏如利:“我忽然想起一事,当时那女人得意洋洋地举起胳膊,叫我看,说我糟蹋了她,弄掉了她的守宫砂。我当时还在药劲儿头上,脑子都木了,没留,现在想想,她胳膊光洁如玉,这不对劲。”
宗瑞按住唐慎钰的肩膀,问:“为什么不对劲?”
唐慎钰心情逐渐开阔起来:“按说,若是男女刚发生过关系,守宫砂不会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总会留点红印儿,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八天,才能完全褪去。如此说来……”
宗瑞顺着说:“褚姑娘早有相好的人了。”
夏如利挑眉笑,足尖踢了下唐慎钰的脚,促狭:“瞧瞧,咱家问的这些事到底还是管用的吧。”
唐慎钰朝夏如利拱了拱手,紧蹙的眉头松展开来:“我当时就质问过她,是不是有谁在背后撺掇她,叫她算计我,她没说。”
唐慎钰转身,从箱笼中取出个布包,打开,给宗瑞和夏如利看里头的香炉和未燃烧完的红色香粒,沉声道:“依照我这些年当差的经验,这脏东西通常出现在秦楼楚馆,单用是迷香,若是添了酒用,会变成烈性春.药。”
不知怎地,唐慎钰心头忽然闪过一个人。
褚仲元--褚流绪--青楼--烈性春.药。
唐慎钰身子一颤,喃喃自语:“平南庄子……”
夏如利自然注意到唐子的失,他手指点着腿面,笑吟吟道:“你方才说褚姑娘可能有了相好儿的,哎呦,咱家猛然记起一宗不太体面的事。去年底,你小子去留芳县办差,因为某人的缘故出了点岔子,咱家提点你,将密档上去留芳县的日子由腊月廿五,改成腊月廿七,保了他一命。当年他跟着褚仲元胡混过,也曾帮过褚姑娘的忙,给褚家小子换过牢房。当初他姚州失踪,褚姑娘恰巧在扬州,而今褚姑娘忽然回京都了,他也回来了,褚姑娘住在城外是非观,他住在京郊平南庄子……唐子啊,逛窑子这事儿有第一回 ,就有无数回,能上瘾的,而这脏药出自那脏地界儿,一件事可能是巧合,许许多多,难道还是巧合?你知道他面上敬你,心里早不知嫉恨成什么样儿了。”
唐慎钰头杵下,没言语。
宗瑞是绝顶聪明之人,揽住唐慎钰,对夏如利笑道:“事没有绝对,你也在猜测。一则,钰儿这些年在北镇抚司当差,得罪了不少人,兴许有人来寻仇,利用了褚姑娘;二则,听钰儿那会儿在府里说,褚姑娘提出过,想要钰儿帮她从继母手中夺回嫁妆,她为自己谋划,单独做下这事亦有可能;三则,钰儿如今身处高位,即将尚长乐公主,朝中党派林立,斗争频繁,有人不愿意看见他得势,联合褚姑娘算计他,也有可能。”
正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外头传来阵吵吵嚷嚷之声。
唐慎钰一把掀开车帘子,瞧见这会儿已经快到是非观山下了,在不远处,薛绍祖手里举着火把,衣裳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唇角鼻边还流着血。
唐慎钰大惊,立马跳下马车,冲过去,双手抓住摇摇欲坠的薛绍祖,问道:“怎么回事!”
薛绍祖手抹了把鼻血,跺了下脚:“约莫半个时辰前,山上忽然来了五个精壮汉子,操着扬州口音,说他们是褚小姐先前在扬州雇的武行之人,连日赶路,专程来接大小姐褚流绪。属下自然不可能叫他们带走那女人,和大田一块将那几个人逐出是非观。哪知那五人身手了得,携带刀和棍棒,不由分说上来就打,将褚姑娘和海叔等人带走了,走前还放了把火。大田急着要灭火,顾不上追,属下觉得不对劲儿,冒死追了出来,哪知又被他们围着打,打得老半天动不了。刚爬起来,正要追出去,就看见这边有马车和火光。”
唐慎钰急忙用帕子替薛绍祖擦额头上的伤,怒不可遏:“能将你和大田伤成这样,绝非寻常之辈!”
而这时,夏如利走上前,按住唐慎钰的胳膊,望着漆黑的远方,冷笑数声:“咱家敢用人头担保,褚流绪背后绝对有人,哪家武行的人会来这么及时,偏在处理她的当口来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家有心谋害你,你就算再小心谨慎,也躲不过身边人的算计,这是有备而来啊。”
唐慎钰知道,今晚出来的全都是王府里的好手,他当机立断,转身喝道:“立马去追,死生不论,总要给本官带回点东西!”
说着,他犹豫了片刻,似下定了决心般,从袖中掏出块腰牌,递给一个侍从,咬牙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趟平南庄子,先暗中搜查有没有褚流绪等人的行踪,若是被发现了,就说京中逃走个江洋大盗,恐躲在庄子里,只要有我的腰牌,他们不敢为难你。”
……
今晚随行出来的王府高手,全都追那伙“扬州主仆”去了。唐慎钰则和瑞世子、夏如利三人上山,去了是非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