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某些朝臣们有意见也白搭。毕竟姜相的诗会,根本也没请他们。官位实不够列席此番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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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当日。
晨起,天光明,却有纷然细雪。
姜沃坐在窗旁榻上,伸手出去接了一点雪花在掌心:“好雪。”
她已然提前去梅苑看过了,正堂宴席之处,是大片的红梅吐艳灿若披霞。有此细雪,才正是佳境!
不知今日又有多少白雪红梅佳作诞世。
姜沃尤其期待王勃,或许在《滕王阁序》之前,会先有一篇《稷下学宫序》也说不定。
“这件大氅如何?”
姜沃回头,见崔朝手里拿了一件银白缎面的鹤氅。
鹤氅,又名仙道士衣。
“好。”姜沃接过来。
这件大氅单看是有些素净,然姜沃内里的官袍是极浓烈的紫色,腰间又是金带玉珏。这件银缎雪面鹤氅便正好相称。
她披上鹤氅振衣而起。
作为东道主,今日她要早些到。
而被选中参与此番诗会的数十位各州才子、国子监学子,都是今日天不亮,就已经到梅苑内集合,由王刺史统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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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苑正门处。
许敬宗刚下马车,便迎面遇上了也同样下马车的长乐公主。
他连忙退后几步见礼。
长乐公主姿态雍容大方,并不闪避,只客气还礼道:“许侍中不必多礼。”
大唐一向礼遇宰相。先帝年间,还就宰相们‘只与太子行礼,而不与其他亲王行礼’之事在朝堂上讨论过一回。
最终在魏征魏相的坚持下,宰相依旧是见王不行大礼。见公主亦然。
还是许敬宗为人圆滑,知长乐公主是圣人同胞长姐,与别个公主不同,所以格外礼让又请公主先行。
长乐公主也就带着随身女官和侍女先入内。
许敬宗候了片刻才举步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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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这一番相遇,许敬宗也就不免想起这回诗会‘既是女相提办’又有‘公主王妃’等贵女与宰辅们一并列席之事。
然后许敬宗忍不住憋闷地叹口气:这诗会与前两个月皇后提出的‘率命妇封禅泰山之礼’,不是差不多的情形吗?
一样的事儿,那些个朝臣怎么就骂他,到了姜相这儿就息声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咋的,不是吏部尚书的宰相,就不是干粮了?
许敬宗带着这样的郁闷,踩着绵绵细雪,来到了正堂之前。
遥遥望见,一身银色鹤氅立于阶上的姜相。
饶是许敬宗心中带着不满,且这些年来一直与姜沃并无私交(甚至因为李义府,两人间还略微有些疏冷提防),但此时他望着这位姜相,还是不由感叹一声:好风仪!
凝玉为容雪为衣,不愧是两位仙师之徒。
许敬宗甚至想起自家一位晚辈入朝后,初见这位姜相时说的话:“姜相不似宰辅,倒像是修成得道的玉府仙人。”
此时望着立于雪中的姜相,许敬宗也不禁有同感。
但,许敬宗很快清醒想起了她数年来所作所为:诸如首奏封后、资考授官、属国条例、尤其是近一年来的城建署修路……这位绝对是心冷手黑啊,可不能叫表象骗了!
许敬宗边这样想着,边带着官场上无可挑剔的客气笑容走近前,两人依礼寒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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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站在正堂前,一一迎候诸位公主王妃与宰辅重臣们。
然后在心底默算时辰。
算来,帝后的车驾也该到了。
正算着,就见到熟悉的身影——
姜沃实在佩服王玉,硬是能卡准帝后驾临前一盏茶的时间风雅入场。
大概正是因为有这种天赋和本事,王玉才能一路摸鱼,却摸成了中书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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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