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八月了。
这一月来,唐军只象征性打了打安市城,然后就做出攻城不能的样子,开始转头去打周边城市,直到把安市城变成了一座孤岛,又把高句丽的援军逼退到八十里地外,再见不到安市的情形。
“今夜,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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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延寿近来每日晨起,都会虔诚向上天祈祷快点冷下来,快下雪。
八月半了,以往天气异常的时候,也有早早下雪的,希望今年也能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把唐军留住。
比起高延寿的向天祈祷,李淳风是直接开算,然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九月初会有大雪,最晚不过九月初十。”
皇帝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火光冲天,城门已破的安市城:“九月初……那还能再打下乌骨城。”而且还是不用火药,直接拿下的打下。
李淳风道:“若拿下乌骨城,只怕高句丽王要日夜坐立不安了。”
乌骨城就是高句丽国都平壤城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若是大唐拿下乌骨城,相当于站在大唐的土地上,就能跟平壤城内的高句丽王早晚问好。
皇帝想了想这个场景:“那很好啊,彼此为邻,正当日夜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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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延寿在听闻‘安市城已破’的军报时,第一反应便是假的,不可能!哪怕安市城并非万世永固,但也绝非旦夕可破啊!
“再去探!”
副将阻拦:这,这还探什么啊,安市城已破,半壁高句丽都完全落入唐军之手啊,再派人进去探给人家添菜吗?
高延寿气急:“城池可以丢,但不能丢的不明不白,安市城的牢固与国都平壤也差不了多少,若是不知安市城是如何被唐军攻破的,将来唐军兵临平壤城下,岂不也是两眼一抹黑!”
副将这才醒悟。
然而还未组织起一支强尖兵去探安市城事,高延寿就接到了另一个战报:大唐皇帝亲率军拿下了乌骨城。
副将心急如焚:“将军,这……”
高延寿抹把脸:“撤!立刻回撤平壤!”他带着十五万大军在外面溜达,平壤城内可是兵力空虚,得立刻回去护驾。
高延寿是又迷惑又痛苦回到了平壤。
到了城外时,忽然觉得鼻尖一凉。
他勒马狂喜:雨夹雪!
八月底下了雨夹雪,那九月必有大雪。只要唐军再留一个月……
他还未想完,就有斥候拍马来报——
这位哨探唐军动静的斥候,觉得自己报的是个好消息,因此一路高声道:“将军,唐军没有向平壤来!唐军退兵了!”不用担心唐军继续打他们国都了。
高延寿只觉得冷冷的雨夹雪在脸上胡乱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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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盖牟城为盖州,辽东城为辽州,白岩城为……”二凤皇帝将拿下的城池,一一改为大唐的州府。
同时,在辽东城设立辽州都督府,总管辽东事。
班师回京的路上,二凤皇帝在营帐前看着雨雪霏霏:“天时如此,也罢了。”
李勣这些日子,心中一直想着一事,此时就向皇帝道:“陛下,虽说高句丽是天公不作美。但……薛延陀那边,倒是无妨。”
大军来都来了,不如把薛延陀干掉吧!
“之前臣虽败薛延陀,令其告饶求和,可惜却未捉住夷男。此番薛延陀再冒犯圣威,臣愿请战,此番必擒夷男回长安给陛下请罪!”
李勣所说的‘薛延陀再冒圣威’是今年年初的事儿。
彼时二凤皇帝正在备战高句丽,夷男可汗那种左右摇摆的墙头草毛病又犯了——高句丽想跟薛延陀联合,两面夹击大唐,所以许给了薛延陀重利。
夷男可汗也觉得两虎相争,自己可从中牟利,很有些心动。
只是前两年被李勣暴击三次的记忆到底还在,又有点不敢。前思后想,夷男可汗就派人来试探二凤皇帝了。
薛延陀派使臣前来,明面上请求要做唐协军,帮着一起打高句丽,实则是在刺探加试探。
皇帝当时没空理他,更懒得去揣摩他这种反复横跳的心态,直接对使臣道:“回去告诉夷男,朕与太子即将东征,敢来犯边就让他来!”[2]
夷男到底没敢来。
但他的行止已经惹着了二凤皇帝:就是因为有薛延陀这种反复横跳的隐患,他还得分兵去防御,同时还要舍出一个能用的大将执失思力不能动,就领兵驻扎夏州专门防范薛延陀。
这不是耽误事吗!
此时听李勣提起,皇帝点头:薛延陀,早晚是要灭的。
于是给李勣分兵,令他不必跟着大军班师,而是直接去夏州与执失思力会兵。
李勣欣然领命。
然而,然而就在他带兵入夏州前,就收到来自执失思力的战报:夷男可汗急病过世,留下两个异母的儿子争夺可汗之位,薛延陀内部已乱。而最后成功争得皇位的那位多弥可汗,为了服众,决定以战事立功。
他挑的战事,就是趁着大唐皇帝亲征高句丽,进攻大唐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