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笑得戏谑,雁宁也不禁悬起了心脏。
恰在此时,殿门忽然被人推开。
“谁说我们是背水一战?”
银铃般的女子声音骤然响起,雁宁后背一凛,一扭头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是自己的“债主”——司金长老。
“魔尊大人未免对你的天魔卫太过自信了。”
司金一袭黑色披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眼光高高抬起,看也不看脚下的路。
不知是不是雁宁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在路过隐身的她们时,脚步有意无意地,好像慢了一分。
“是你?”从凌乱的白发之间,依稀可以分辨出魔尊略微疑惑的情。
“呵。”他笑了一声,视线转向圣女,“雀儿,你收服她又有何用?修为不过尔尔。”
“掌管财政的司金长老确实没什么用,但如果我是天魔呢?”司金扬唇一笑,伸手缓缓褪下兜帽。
那是什么?
雁宁竟从她额间看到了一枚金色印记。
“那是天魔印记,每个天魔都有,只是没想到她的竟长在额头……她怎么隐藏这么久的?”若水传音为她解答了疑惑。
“你是天魔?”魔尊显然也十分讶异,语气都不可控地尖锐上去。
“准确来讲,我是上一任魔尊的女儿,魔尊大人。”司金幽幽道。
“本座从未听说那人有过女儿,况且城中天魔皆收编天魔卫,怎么可能略过你!”
“要你管!”
司金呸了一声,冲圣女使了个眼色,意图未知,但圣女接收了她的信号后,明显更为沉着。
“那些往事秘辛,我没工夫和你长篇大论,你只需知道我有办法对付天魔卫,并且今天是来观赏你死刑的就行了。”
“魔尊之位,可不好抢啊。”魔尊色戏谑,期待看到什么笑话般的,眯起眼打量二人。
司金当即伸手,指着魔尊大声道:“纱纱,他在挑拨离间!”
“我不聋。还有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纱纱!”圣女叉着腰吼了回去。
就当雁宁看到圣女已经祭出了戮魔法器,马上就要诛灭魔尊之时,忽然殿内一阵黑雾四起,瞬间迷糊了众人视野。
“不好!”雁宁当机立断,飞快移至魔尊的方向,云扶风则眉头一动,转头堵在了大殿门口。
果不其然,就在雁宁一声大喊“魔尊不见了”的同时,云扶风像是察觉到什么,长剑顷刻刺向斜前方,浓雾中随即响起一道“叮”的金属碰撞声。
剑宗灵剑发出耀眼银光,刺破了浓墨般的烟雾,就在银辉闪耀之中,云扶风看清了面前对峙的人。
“别来无恙啊,大侠。”
是黑衣客!
这粗粝如同砂石磨过砂纸一般的声音,雁宁是第叁次听到了。
她想也没想,转身一跃而起,提剑刺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阿宁不要过来!”云扶风听见剑鸣,急忙高声阻拦雁宁,却不知为何,自己分毫未动。
但此时雁宁早已跃上半空,剑势退无可退。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近处突然横冲过来一道身影,猛地撞向雁宁。手掌一掐,拦腰将她搂住,身体凌空腾转,刹那间落到空旷地面。
“主人,你还好吧?”
“你快把我的腰撞断了……”
雁宁直起身体,苦着脸瞥了若水一眼,把他看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到底那边怎么了?!”刚喘过气,雁宁便迫不及待向云扶风追问。
她看不清黑雾中的情形,但依稀能看见云扶风发光的灵剑,正与闪烁着不安定的光。
“这人,身上涂了业障精魄。”云扶风严肃道。
“业障精魄?”雁宁与若水几乎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
“是千万不能沾的东西。”
一片肃寂中,只听司金冷冷开口,“业障精魄若沾附人身,便会像种子一样扎根体内,吸取内功法力,吸光了功法便吸血肉,直到将活人吸成一具白骨。”
“那他……”雁宁想说,这东西既然如此可怖,那黑衣客怎么会涂在身上?
司金一面徐徐走近,一面继续解答她的疑问:“因为他涂抹的只是未觉醒的孢子,还是沉睡状态。”
“但是,一旦被唤醒,业障精魄便会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四处飞散寻找宿主,届时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活路。”
也就是说,要白白放走这个人了?
一股强烈的不甘翻涌在雁宁心底,令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若水对雁宁盯得紧,眼睛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她身上,因此第一时间便觉察出她情绪低落,却不知原由,以至于也跟着雁宁一起皱紧了眉头。
“为了救人真够狠的,祁乌,你这个弟弟可真是,既不顾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你的命。”
当雁宁一筹莫展之际,圣女的声音忽地出现在背后。
“若是我存了同归于尽之心……”
“你不会。”
刚刚一直沉默的魔尊开口,声音似乎因为伤势,变得更加嘶哑:“唾手可得的权力就在眼前,怎么会为了一个失败者赔命?”
“哈。”圣女讽刺地一笑,随即甩了下长袖,对众人道,“让他们走。”
“可……”雁宁下意识反驳,不想错失杀掉敌人的机会。
毕竟对方是她秘密暴露最大的隐患。
但圣女却悄然握住了她的掌心,沉声道:“有些事,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