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让你看戏,看得挺高兴是吧?”
是相当好听的一个女声。
“放手!我都多大了?不许扯我头发!”
这声音……是冥霄。
他又因为什么置气了?
雁宁一动不动地平躺,以防万一,并未睁开一丝眼皮。
在不远处,红霓和冥霄正一前一后地走来。
“再有下次,老娘给你薅秃。”
“你没机会了,我成年了!我要离开九弥!现在马上打开结界,我知道出口就在这里。”
“放屁,这里哪有女修……”
红霓忽然想到什么,眉头一跳,旋即闭了闭眼,瞬息后,她似有了目标,不顾腰间伤势,大踏步向雁宁的方向跑来。
拐过书架,她看到地上的雁宁——平躺着、无意识、衣衫凌乱。
她目光僵滞,表情不受控制地凝固,仔细看,下垂的双手却在细微地颤动。
这时,冥霄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对着红霓的背影,欣然道:“你若还是不信,看我手臂即可,上面没有……”
“朱砂痣”叁个字未等说出,一根红珠金簪便笔直朝他胸口袭来!
冥霄竭力闪躲,那金簪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走到哪追到哪,且目标直指他命门,摆明了要取他性命。
一连串闪了十几个瞬移,金簪还是紧追不放,冥霄忙中急道:“你疯了?!好端端的要杀我?”
却听红霓声音又气又怒:“叫你欺负女子,老娘把你养大,是为了让你强迫女修的?!混账东西!”
说罢,只见半空中又乍现数十根金簪,簪头镶嵌各色玉石,形状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簪尖都对准了冥霄。
呈合围之势,将他困在簪阵之中。
“你!娘亲到底留给你多少簪子!”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眼前场景骇得冥霄瞳孔大震。
红霓声音冷得滴水:“这才哪到哪?管不住下面那根东西,我便给你割了。”
眼看就要被捅成蜂窝,冥霄连忙喊道:“我没强迫她,这是交易!交易!”
闻言,金簪阵势暂停,红霓喝道:“什么交易?细细说来。”
“若敢说谎,我就让你去地下见爹娘!”
面上闪过几分不服,冥霄暗自咬了咬牙,道:“她引发了我的情期,于是我和她约定,她帮我度过发情期,我放她和她师妹离开九弥。”
“有妖誓为证,她逼我立妖誓了!”
提到妖誓,冥霄脸色又有了几分委屈。
红霓却没搭理他的“告状”,施法探向他胸口,见到一朵牡丹符印透过衣衫跃出,这才脸色稍霁。
“喂,现在能收了这些东西了吧?”冥霄出声提醒道。
“暂且信你,不过等这姑娘醒来,我还是要问一问,你到底有没有逼迫她。”
见她表情严肃,冥霄哼唧唧道:“你之前还要杀她们的,现在怎么充起好人来了?”
“这不一样。杀人取魂,这是我们幻妖的生存之道。可强迫女子交欢,是最无耻下贱的事,必定先剁了那根淫棍,再砍了他的头!”
字字掷地有声,话语间,她眼风扫过冥霄,甩给他一个白眼。
反射性的,冥霄胯下一凉,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我向死去的爹娘保证,我和雁宁是无比纯粹的交易。”
“呵。”红霓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连名字都记下了,倒不像作假。”
语毕,她注意到地上的金罩,长眉横起:“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既然答应放她离开,作甚又弄这金缕罩?”
“我,我……”
一句话吞吞吐吐的,在红霓的逼视下,冥霄才犹豫道:“我不想让她离开了。”
“什么?!”
什么?!
两道惊呼同时发生,不过一个高声大喊,一个是无声默呼。
雁宁装睡装到此刻,悠闲吃瓜的心态终于绷不住了,心底快速问候了冥霄的祖宗全家,强忍着没骂出声来。
与她相反,红霓确是结结实实踹了冥霄一脚。
也算间接替她出了口气。
这次轮到红霓质问了:“你疯了?妖誓能是随便毁的?”
却听冥霄回答得满不在乎:“妖誓立的是渡过情期,又没说是这一次。我决定了,这辈子的情期都要她帮我!”
“啪!”
清脆的巴掌甩在冥霄脸上。
雁宁默默叫好。
红霓面无表情:“让她们走。”
冥霄固执道:“我不……”
“啪!”
又是一声巴掌。
“你打够了没?!别以为有金簪我就不敢揍你!”
冥霄两侧脸皮各浮起一个手印,与他盛怒的表情相衬,着实有几分滑稽。
“没有!不许强迫女子,这条规矩,你犯一次我抽一次。”
“你又怎知道她不会乐意?”
“她当然不会,她来自……”红霓顿了顿,忽然叹道:“算了,这不重要。这两个人不许再动,你给我老实待着。”
说罢便随手甩了一套禁言咒和禁锢咒,让冥霄所有的愤怒反驳都吞回肚子里。
蔻丹明艳的手指漂亮地做出施法动作,只需几息,雁宁身上的金罩便如烟云般散开。
红霓蹲下身子,细细打量一番熟睡的人,道了一句:“小姑娘,这些事还是忘了的好。”
在雁宁摸不着头脑之时,她忽然祭出一柄玉梳,通身白玉,只正中镶嵌一颗红色晶石。
只见红霓用梳子在她额发间轻轻梳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并不发出声音,另一只手画着繁复的法咒,待画好后,便将它打入雁宁额间。
这一切动作都在沉默中进行,即便身后冥霄的强烈抗议,在禁言和禁锢咒的作用下,也只能目眦欲裂地干瞪眼。
无人发现的是,雁宁这次真的进入了无意识的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