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指上。
本就发烫的指尖被柳书意不轻不重地捏着,所有细微的触碰都无比清晰地烙印进他脑海里,仿佛干柴碰到了烈火,枯草遇上了火油,一切一切,全都轰轰烈烈、摧枯拉朽地燃烧了起来。
——她,她捏我!她在勾引我!
——我懂了……她一定是害羞了才拿丫鬟做借口,其实她早就垂涎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做好成家的准备……女儿要叫什么名字好?
明夜已经听不见柳书意后面在说什么了,只知道傻乎乎地点头,傻乎乎地被她牵着手往外走,脸上挂满了令人牙酸的喜色。
夏故渊眯眼看看明夜,又看看柳书意,忽然道:“站住!”
柳书意停住脚步,暗吐一口气:“夏先生还有何事?”
“这小子留下,老夫给他解毒。”
柳书意忙丢开明夜的手,转回去给夏故渊行礼:“多谢夏先生!”
明夜的脸一下就垮了。
夏故渊看他那样子顿觉舒心,扔过去一个翠绿的小药丸:“含着,别咽。”
小药丸含在口中清凉沁人,连舌尖的疼痛也缓解许多,明夜顶着磨来磨去,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了谢。
“这就解了么?”柳书意拉着明夜左看看右看看,又凑近看他的脸。
明夜的脸又开始冒热气。
“哪里那么容易——你离他远着些——他药已发作一阵了,要完全散掉还需要吃别的解药,刚才那药丸是给他舌头消肿用的。”
“原来如此,多谢夏先生。”
“好了,你先回去吧,让这小子留着。”夏故渊摆摆手,不耐烦地赶人。
明夜忙拉住柳书意:“别留我一个人……”方才说的拜堂不作数了?
夏故渊皱眉:“多大了还粘着女人不放,能不能有出息一点?”他最是见不得这种磨磨唧唧的举止,不像个男人。
“不要怕,夏先生既然答应要帮你解毒,就不会食言。”柳书意将明夜的手扯下去,安抚他道,”江湖人最是讲道义的,你说是吧,夏先生?”
“小丫头,莫用话来激我,你当老夫听不出来么?”夏故渊冷冷一笑。
“不亏是夏先生,果然聪明过人,”柳书意认真点头,“一眼便看穿小女子的意图。”
“哼,伶牙俐齿。”夏故渊嘴里骂,脸色却好了许多。
明夜还是不放心:“那个老……先生的房中全是毒药,你说不定也中了毒……”咦,他能说话了。
“你当老夫跟你一样是半吊子,连自己的毒下给什么人都控制不住?!”
“那,那她病了,你是大夫,能不能给点药……”
“快滚快滚,发个热而已,这种小病也找我治,烦不烦!”
话虽这么说,夏故渊还是摸出盒棕色小药丸扔给柳书意,才“礼貌”地将她“请”了出去。
……
退出夏故渊的房间,柳书意在门口略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月色黯淡,周围像扯开了一道朦胧的黑纱,柳书意低头循着脚下的石板,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其实冷也好,热也好,受伤也好,难受也好,她都不太在意,也都习惯了,此时那个吵闹烦人的家伙不在身边,她反而会觉得安静自在一些。
刚才她都想过了,若夏故渊执意不肯给明夜解毒,她就……她才不会帮他呢,她不阉了他就不错了,大不了以后拿钱养着他,反正他能不能繁衍后代又不管她的事。
想到此处,柳书意心里一松,连带着回房的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凌泽隐在暗处,目送柳书意进了房间,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回到毒医房顶,凌樨揭了片琉璃瓦正趴在那里探头探脑,见他回来了连忙一招手,等他靠过去才小声说道:“二哥快来,我好像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