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雨见太子殿下咳嗽,忙上前替他倒了杯养身的温茶,陈云洲接过抿了一口,冷了冷脸上的热度,才缓缓开口:“你们,吵完了?”
“没有。殿下,这毒医根本——”谢楮指着在椅子上没个正形的毒医洪亮出声,却被宋谨堂一拐子戳到了肚皮上,只是他没事儿,宋老刺史反而差点脱了臼。
陈云洲:“……孤先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柳姑娘,孤的救命恩人,以后你们见到她须谨慎尊重,不可无礼,若姑娘有求,你们也要尽力相助。”
众人纷纷向柳书意行礼,宋谨堂脸上的褶子里都堆满了笑容,举起袖子一揖到地:“柳姑娘救了殿下,便是我等的恩人呀!”
柳书意忙侧身避过,口道不敢。宋老刺史心说有什么不敢的,就照殿下这态度,以后这位少不得就是个嫔位以上的造化。若是他知道陈云洲已经将太子妃之位都给许出去了,只怕要吓得当场坐在地上。
陈云洲又对望雨道:“给柳姑娘赐座。”
望雨扫视殿中一眼,没有旁的椅子,得去偏殿拿,陈云洲见状说:“不如权且先坐孤这……”
裴落青大手一拦,军靴磕了磕季辰的椅脚:“还不起来。”
季辰早就如坐针毡,“呲溜”一下站起来躲到一旁,柳书意推拒不得,被望雨拉着手按在了椅上。
陈云洲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毒医,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夏先生请放心,尊夫人孤一定会尽力派人救回。既然那群人有求于你,想必不会对尊夫人无礼。”
夏故渊似乎对周围的吵闹声全然懒得理会,只没骨头似的瘫在椅中,手指抵住额头,将自己掩在阴影里。听到太子殿下发话,才冷哼一声放下手,抬眉看向陈云洲:“还用你说?要不是知道我娘子身上的蛊虫无恙,老夫现在会坐在这里和你们废话扯蛋?”
柳书意这才有机会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毒医,夏故渊。
按照前世沉墨书的说法,毒医夏故渊如今应是四十几岁,他虽自称老夫,然而实际容貌看着却不过叁十出头。肤色青白冷硬,透出一种僵死感,面目却生的十分妖孽美貌,斜靠在太师椅上傲慢不屑的一抬眼皮,那表情,让柳书意无端的生出一种熟悉感。
嗯……就,很欠揍。
“你——”见夏故渊如此无礼,谢楮又要发怒,被陈云洲挥手阻止。
“你什么你?”夏故渊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谢楮,又盯向季辰,“要不是你们出来碍事毁了我的毒阵,珠儿会被那群废物抓走?难道你们不该为此负责,将我娘子救出?”
柳书意心想,前世里你可是跟你娘子一起都被那群废物给抓走了……
这却是她不清楚详情了。前世是卫长秦亲自出马,夏故渊自然无力抵抗,今生却只有屠七带着一个生部的属下,以夏故渊的本事还是足够自保的。
陈云洲道:“这事确实我们的失误,但季辰也是一片好心,望夏先生能原谅他这回。孤会为此负责,也请夏先生稍安勿躁,待追踪的人返回我们即刻就前去救人。”
夏故渊又是一声冷笑,脸色却好看了些许:“看在你乖觉的份上,老夫也不妨直说。你的毒我看过,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也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都是坏消息,那还有什么好挑的?陈云洲轻扫一眼柳书意,心中微涩,道:“夏先生直说便是。”
“那好,老夫就直说了。第一,此毒具体是什么老夫还待研究,但老夫可以确定,它是禹荒族大巫所下。她们历任大巫皆是出自皇室,因此想要完全解毒,必须找到皇室血脉,或许还有几分机会。只是禹荒族的皇室在当年就已经被你们屠戮干净,现在想要解毒,是万万不可能了。”
“老夫倒是可以配药替太子殿下压制毒性,只是我的药你们也知道,七分毒叁分医,吃了这个药以后太子可以行动如常,只是寿命折损极大,恐活不过叁十。不过,倒也够你留个种当几年爹了。”
毒医的脸上露出了个极其嘲讽的笑容,他虽是陈国人,却久在江湖,对这些朝廷权贵全无好感:“这可是你们皇家自己造的孽,怨不得旁人。”
陈云洲慢慢收紧了扶住卧榻栏杆的手指,好一阵后,才缓缓说道:“那第二个坏消息呢。”
“第二嘛,这压制的药却也不是随便给的,其繁杂程度除了我世间绝无第二人能制。除非你们将我娘子毫发无损的救出,否则要老夫制药,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