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所不知,青龙船坊乃是摄政王名下产业,这些鲜果都是由货船走海路从闽南运送来,船舱内还有数间冰室,像这娇贵的荔枝奴刚刚被果农从树上摘下,就被送到船舱的冰室中。货船扬帆启程,若是赶上顺风顺水,不出五日,闽南当地的鲜果就能送进宫中。”
魏无晏摸了摸玉盘里红艳艳的荔枝奴,果然入手冰凉,就连那枝叶也是绿油油的鲜嫩。
她这才知晓遍布大魏五湖四海,富得流油的青龙船坊居然是摄政王名下产业。
原来摄政王的母亲同样是商贾出身,不过却并非魏无晏母家这种小打小闹的商贾,而是大魏赫赫有名的巨贾秦夫人。
若提起秦夫人,此人在大魏可算是家喻户晓,她凭借着祖传的造船技艺成立青龙船坊。
普通的造船匠所建造的船只能承载五千石货物,而青龙船坊所造的货船可承载上万石的货物。
除此之外,青龙船坊所造之船不仅可以装下货物,还可以承载百余人在其中,容纳船上的客人在上面办理各种事项,好似一个流动的大集市。
青龙船坊靠这些大船来往于大魏五湖四海,一次航行,只一艘船便可为青龙船坊带来上万两银钱的利润。
想来也是,漠北苦寒,陶临渊能在漠北供养出骁勇善战的精兵猛将,背后定少不了雄厚的家底支持。
魏无晏从玉盘中捡起一枚荔枝奴,剥壳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齿中清甜。
想来这些漂洋过海而来的鲜果,应是摄政王为了博美人一笑,特意差人送给皇后。
她也是沾了皇后的福气,才能在冬日里享受到如此新鲜的果子。
胡思乱想之际,詹公公步入殿内,对美人榻上的小皇帝躬身行礼,笑容可掬道:
“陛下,銮驾已停在殿外,今个儿日头甚好,摄政王让奴才接陛下去骑射场练习骑射。”
魏无晏顿觉口中的荔枝奴泛起鸩酒一般的苦涩滋味。
原以为摄政王政务缠身,早就冷下师道之心,将他随口提到的骑射课抛到脑后。
没曾想摄政王竟是如此一诺千金之人。
无奈之下,魏无晏只好在蕊伈的服侍下,匆匆换上骑服,头戴御寒的白虎皮冠,步入暖轿。
等到了骑射场后,魏无晏惊讶地发现今日负责教授她骑射之技的武夫子并非是摄政王。
而是常年跟随在摄政王身畔的一员猛将:薛锰。
薛锰少将人如其名,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高体壮,远远看去,仿若刚从冬眠中苏醒的黑熊。
见小皇帝从暖轿上下来,薛锰弯下铁塔般高大的身子,瓮声瓮气道:“末将拜见陛下,摄政王因公务繁忙,特差末将传授陛下骑射技巧。”
魏无晏快步上前,踮起脚搀扶起弯身行礼的薛锰,微微一笑道:
“薛将军模样英俊,虎虎生威,想来骑射技艺亦是项羽之流,朕得此良师,深感欣慰。只不过....朕打小身子羸弱,还望薛将军不必太过苛求,能让朕在春蒐上摆摆花架子便可。”
薛锰被少年明媚的笑容晃得略有失,随后摇摇虎头大脑,果断道:
“摄政王下令,末将需在三日内教会陛下骑马,七日里务必让陛下能在百尺内命中靶环。不然,末将就要去刑部自领上二十军棍。”
听了薛锰的话后,魏无晏仰天长叹,她很想悄悄问上薛将军一句:
你...该不会是得罪过摄政王吧?
可瞧见薛锰一板一眼的模样,她只好苦笑道:“既然如此,为了不让薛将军挨板子,朕自当会用心学习...”
只可惜豪言壮语放出得痛快,真骑到马背上时,魏无晏却连腰背都挺不直。
身下的良驹据说是脾气最为温顺的照夜玉狮子,可瞧着那硕大的马蹄不时扬起尘土,以及马儿频频甩动的粗壮脖子,都让马上的魏无晏感到心惊胆颤,腿肚子忍不住抽筋。
骑射场上,不停传来薛锰火急火燎的大嗓门。
“陛下,您又用后脚跟踩马镫了,务必要用前脚掌,不然会有坠马的危险。
“陛下不必害怕,直起身子。”
“陛下切莫生扯缰绳,要随着马儿起伏的节奏驾驭。”
“陛下,陛下,陛下....”
夕阳西下,
骑射场旁的城楼上,一个身姿颀长清隽的男子负手而立,深邃凤眸望向场中鸡飞狗跳的一群人。
不一会儿,一名眉清目秀的兵卒登上城楼,对男子毕恭毕敬道:“启禀摄政王,薛将军托卑职捎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
“薛将军想问问王爷他可不可以....直接去刑部领军棍?”
陶临渊剑眉轻佻,他盯着马背上那道纤细身影,淡淡道:“陛下都对薛锰说了什么?”
兵卒回忆了一下,诚然答道:
“陛下夸薛将军模样英俊,虎虎生威,问薛将军可不可以放低要求,今日的授课就到此为止?”
久久听不到摄政王的回应,兵卒抬起头,瞧见男子眸色冰冷,即便离得老远,他都能感受到男子身上涌动的煞气。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兵卒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他终于听到男子冷冷开口:“让薛锰继续授课,还有,不准他靠近皇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