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下了大雨。
这么大的雨,雷声想必也小不了。
她一直害怕太大的雷声,不知道现在还怕不怕。
他沉吟片刻,还是低声开口:“安排一下私人飞机。”
闻言,岑锐愣住,看了看窗外,震惊道:“您要现在就回去?”
外面的天气恐怕晚上还会越来越恶劣,这样的天气起飞,危险系数直线升高,实在危险。
岑锐想要开口试图劝说,可抬眼看见贺晟不容置喙的色,只好又立刻噤了声。
狂风暴雨的天气算什么。
就算是刀山火海,距离再远,谁又能阻拦他们贺老板回家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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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又是一声几乎要将天空撕裂的雷声,一闪而过的闪电映照出床上虞清晚惨白的脸色。
她睡熟了,手里紧紧攥着被子,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她又梦见了容钦华,梦见了曾经在容家的记忆。
那几年在容家时,容钦华会让她去模仿记忆里沈知瑾的喜好和言行。
她必须吃沈知瑾喜欢的东西,学会用钢琴弹那首沈知瑾喜欢的曲子。
容钦华却怎么都觉得她们不像,他自我矛盾到了极致,只要发起疯来,就会把虞清晚关进别墅的那间地下室里。
那里空无一物,连窗也没有,阴冷异常,却又好像总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每次暴雨天时,见不到一丝光亮,却能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雷声。
光秃秃的黑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画上的女人美丽温婉,是年轻时的沈知瑾。
眼前,容钦华的面容扭曲而疯狂,死死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几乎疯魔般地冲她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像沈知瑾那个贱人!”
看着男人的手从阴影里越伸越近,虞清晚的手在颤抖,呼吸也在发抖。
她一点点被逼退到了墙角,再也无处可躲。
在容钦华靠过来的前一刻,她毫不犹豫地用手里藏好的玻璃碎片,狠狠割向自己。
她很怕死,也不想死,可她绝不能以那么屈辱的方式死去,也绝不能屈服。
满眼的红色,都是她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
她好疼啊。
耳边响彻的都是cu病房里,各种检测仪发出的滴滴声,让人心悸,仿佛随时就可以将她吞噬。
像是在噩梦里挣扎着,那只手死死拽住她的脚踝,好像要将她一起拖进深渊里去。
就像是一场怎么都醒不来的噩梦,她不甘心沉沦在梦里,却也无力依靠自己解脱。
谁能来救救她。
冷汗浸湿了她的发丝,黏在脸颊两侧,虞清晚在噩梦里痛苦地拧紧眉头,唇里无意识地轻声呢喃,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贺晟...贺晟....”
大概是潜意识里,她始终觉得,只有他会来救她。
全世界所有的人里,唯独只有他,会不计利弊地选择她。
意识恍惚间,虞清晚感觉到,有人在抱住了她。
滚烫的温度一点点蔓延过来,熟悉的怀抱和体温紧紧包裹着她,试图驱散她身上刺骨的寒意,好像要把她抱进身体里。
贺晟抬手,将她额边被汗打湿的碎发轻柔地拨到耳后,目光隐忍而心疼,手背的青筋快要凸起。
他一遍遍不耐其烦地亲吻她的耳尖,试图把她从噩梦中叫起来。
“我在,我在。”
贺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做什么噩梦,只知道看见她紧皱着眉,痛苦不堪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剜去了一处,疼得他快要发疯。???
他努力克制着翻滚汹涌的情绪,低头去吻她被汗打湿的额发,嗓音低柔:“晚晚,醒过来。”
一声又一声,遥远地从耳畔传过来。
像是漆黑的梦境尽头,突然透出了一道光亮。
没有其他的路,虞清晚只能凭借着本能,朝着那道微弱的光亮走。
终于,她急促地喘息着,睁开沉重的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灯。??g
腹部不再似入睡时那样绞痛,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虞清晚茫然地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