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衡看了一眼碗里的水果,“你喂的都吃。”
姜姒便给他剥了一个橘子,趁他吃橘子的时候,她才问:“长公主那边,你怎么想的?”
沈晏衡顿了一下,“还是要考虑。”
姜姒不解,“还要考虑?”
“我不信她,就算她成功了,那她要把她的儿子扶上去吗?我是同意了,可朝廷上下还有谁还同意?”沈晏衡说完张嘴把姜姒喂过来的葡萄吃进了嘴里。
他嘴上说不信任李嫣,不过是对自己的不信任罢了。
姜姒垂下眼帘,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那我们不做抉择必然是不行的,长公主要夺嫡,便由她自己去了就行,能不能服众也是她的能耐,我们能做的不是尽可能的助她一臂之力么?”
道理是这些道理,沈晏衡肯定也明白,但他还是只说:“你让我想想。”
姜姒自然是要让他想的,毕竟李嫣若是失败了,他们背负的将会是谋反的罪名,这放在哪一个人身上都是砍头的重罪。
“二郎,我不怕的。”姜姒主动握住了沈晏衡的手,沉下心逐字逐句的对他说。
她知道李嫣愿意回来,手里一定有不得了的筹码。
沈晏衡是第一次把手从姜姒手里抽回来,他还是那句话:“阿姒,你让我想想,想一个万全之策。”
姜姒手指僵了僵,眉睫低下,然后站起了身,说:“二郎好好想,我先去看看厨房的药了。”
两人再是默默无言。
姜姒把手里的果盘放到了桌上后就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也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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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夜晚了。
院子里蛐蛐儿的声音忽高忽低,福宝黏着姜姒的脚,紧紧地跟着她往后厨走去,它似乎察觉出了女主人不佳的心情。
后厨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几个主厨在和面和准备明天的食材,药灶前是雷决守在那里,他鼓起两腮往灶里吹了一大口气。
然后又用扇子扇了扇,药箱弥漫在整个后厨。
见姜姒过来了,他就站起身把两只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喊她:“嫂嫂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二郎的药。”姜姒说。
雷决就回应说:“药刚煎上,嫂嫂再等等。”
看着雷决为沈晏衡操心的样子,姜姒突然对沈晏衡的过去更好了。
她主动上前去拿起了一个小板凳,然后坐到了雷决身边去。
雷决连忙用屁股挪了挪身下的凳子,与姜姒保持了一些距离。
“咳咳,这柴烟味儿大,嫂嫂不必亲自守着。”雷决以为姜姒要过来看着。
姜姒就摇了摇头,看着他说:“我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二郎的过去。”
雷决下意识抿嘴噤声,在姜姒如薄月般清冷的眼眸凝视下,他只好解释:“二爷不让我们和你说太多他的过去。”
“为什么?”姜姒不理解。
雷决就说:“因为二爷的过去很……怎么说呢,用二爷的话说,就是过去的他配不上你。”
姜姒听着,更加确信了沈晏衡以前就认识了她的。
她声音低了一些,便说:“雷寨主,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但有些事情我总会发现的,你不如早点和我说了,也省得你一直憋在心里不是?”
雷决两只手去捂住嘴狠狠的摇头。
姜姒并不生气,她依旧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继续自顾自的说:“雷寨主,如果让我主动去发现了那些,我也许不会像现在这么语气平和了。”
雷决性子直爽,也没有什么小心眼,他只知道,姜姒不能生气,因为她是沈晏衡的心上人。
“那你去问二爷嘛,如果是我说出来的,二爷就会生气了。”雷决真是左右为难,坐立难安,越来越觉得这个好人难做了。
姜姒见他踟蹰不决,也知道了他有了一些动容。
“那我也会生气呀。”姜姒认真说。
雷决脑仁疼,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惹,简直是折磨人。
“现在二郎在房间里休息,他膝盖有伤过不来,你与我偷偷说了,我不同他说,他也不会知道。”姜姒的声音轻轻的,有几分哄骗人的感觉。
雷决眼睛眨了一下,乱糟糟的胡子都不受控的抖了抖,然后微微矮下身靠近了姜姒一些,试探般的问:“当真?”
“雷寨主要相信我,我从不骗人的。”姜姒温温一笑。
雷决就两手一摊,“那嫂嫂问吧,要问什么都行。”
“二郎以前是不是认识我?”这是姜姒当前最关心的事情了。
雷决不予否认,“是呀,嫂嫂你还记得你十二岁在姑苏的时候,有一天救了一个被人围殴的小少年不?”
姜姒努力回忆了一番,并未从脑海里搜寻到有关记忆,就有一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雷决也不觉得有什么,就绘声绘色的继续说了起来:“然后嫂嫂救的那个小少年,就是二爷,那年二爷父母双亡,兄长染上痨病,他为了安葬父母和给兄长治病,就一个人去了地主家里做苦力,结果在回来的时候他被几个二十几岁的老乞丐抢了钱不说,还被他父母的债主堵起来围殴了,正是那个时候你出来救了他。”
姜姒藏在衣袖下面的手不觉握紧了很多,眉宇间藏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