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云意就先行寻了借口回去,努力应付微笑的样子让她觉得疲累。
深夜,赵素茹沐浴后从净室出来,坐在床榻边,朝正看账本的陆喻齐问:“刚才吃桌上,父亲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赵素茹生得不算多惊艳,但胜在娇柔似水的身段,即便诞了一子也不见走样,反而更加丰腴,熟透了的诱人。
陆喻齐把账本往边上一放,接着将一月未见的妻子拉入怀中,手从她半敞的衣襟探摸下去,“什么什么意思。”
独守空闺一月,两人一靠近就像是干柴里落了火星,一点就着,赵素茹身子一下就软了,喘着气推他的头,“我看父亲……那样,莫不是将来也想把家业分给云意?”
陆喻齐憋着火,又疼又燥,被她这么一推,眼里的暗色更浓,“怎么会。”
赵素茹瞥了他一眼,“我原也觉得不会,可父亲为何要把铺子给她打理,搞得她像是亲闺女一样。”
陆喻齐眸色一沉,赵素茹见丈夫脸色不对,立刻道:“我又不在外说。”
当年陆喻齐的妹妹生下来的先天不足,拿药拖了半年,病不见好,孩子也受苦,陆文荐只能忍痛接受现实,又怕妻子太过伤心,便将人送去了乡下庄子,对外说是养病,实际送去没多久就死了,也不许人再提。
外人对这事糊里糊涂,只当真是养好病接了回来,可她作为陆家的媳妇,却是早早听丈夫说起过的,那个孩子确实是已经死了,那云意不就是个什么都不是外人。
陆喻齐抿着嘴角,关于云意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当初也问过父亲,父亲却并不说明,只警告他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总之你记着,她就是我的亲妹妹,对谁都不可以胡说。”说完便松开赵素茹侧身躺下睡觉。
见丈夫动了怒,赵素茹心下一慌,将身子贴近他怀里,拉住他的手往自己散开的衣裳里送,软着语调道:“我不说就是了。”
……
宝月正往后罩房去,见云意屋子里的灯还亮着,走上前去敲门。
“姑娘。”
云意还在整理这个月铺子的进出,专注的看着账本,手里记记写写道:“进来。”
宝月推开门见她这么夜深还在做账,走上前收走她面前的账本,皱着眉道:“姑娘可是忘了夫人吃饭时候说得话了,这么晚了还不睡,伤身还伤眼。”
云意看着被宝月拿走的账本,细细的蛾眉轻蹙,“快给我。”
宝月是真怕她上了身子,将账本往身后一放。
云意见她就是不还自己,眸子动了动,柔声撒娇:“宝月,我还有一点就算完了。”
宝月照顾了云意多年,虽然两人是主仆,但更多的是将她当作妹妹掏心掏肺的照顾,所以此刻也不惯着她,板起脸道:“姑娘快去歇息。”
云意轻闭早已经酸涩的眼睛,指尖轻揉在额侧,低喃的声音里满是困苦和低迷:“我睡不着。”
她睁开眼睛望着宝月,眼里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助,“我只有让自己忙到撑不住,才能不胡思乱想。”
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好起来,可是不能,她对大人的思念没有一日减淡过,她每日都幻想着,有那么一天他会出现。
哪怕今天是失望的入睡,明日睁开眼,她又会开始期盼。
只因为分别时候,大人应诺过会来看她,她就是靠这个念头一直坚持下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她已经拼命让自己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茶叶铺的营生,可若是她不找点事情让自己做,她会发疯的。
宝云心疼不已,她想不到姑娘对大人的执念会那么深,可大人是一但下定主意就绝不会更改的人 ,理智果决到了可怕的地步。
姑娘这样执拗,只自己困住了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而已,到头来受伤的也是自己。
云意将脸埋进掌心里,颤抖的眼睫脆弱刮在手掌心上,带着晕散开的湿意,已经一年多了,大人是不是真的忘了她,亦或者大人已经娶亲,把所有从前对她的好都给了别人……云意极重的呼吸,不让自己再想。
肩膀被宝月从后面搂住,无比不舍得哽咽着说:“奴婢会一直陪着姑娘的。”
云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
南下的船只已经行过了清河,陈霁开是三品巡察,正陪着京中来的大员巡查南直隶的州府。
往年各地的巡察都是他夏巡过后书奏章直接上呈京中即可,没想今年朝中竟亲自来了官员,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当朝首辅季砚。
陈霁开一路陪同,不敢出差池,眼下只还剩徐州未巡。
官差走上前来通禀:“启禀大人,还有一个时辰船便能到徐州。”
陈霁开点点头,让他先退下,自己则朝船头的甲板走去。
季砚负手站在栏杆前,身姿挺拔修长,侧脸轮廓分明,目光清远,宽大的衣袖被风吹拂而动,岁月吝啬的没有在他脸上留在痕迹,只有雕琢沉淀出的沉稳与优雅。
陈霁开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大人,船再有一个时辰就可靠岸,冯知州想必已经等在码头相迎。”
季砚颔首,淡淡“嗯”了声,视线远远落在水波粼粼的湖面,“我还有别处要去,你先随冯兆年去府衙。”
陈霁开自然不敢不过问季砚的行踪,点头道:“是。”
船只靠岸,何以与白清徐跟着季砚一同走下船。
白清徐问道:“大人现在是要去哪里?”
季砚看了他一眼,“你跟着陈霁开先去府衙。”
白清徐嘴上道是,走之前却不甘心的朝何安瞪去,怎么这么多年了,自己在大人心里的地位还是比不过这个臭会武功的。
季砚坐上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淡声吩咐,“去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