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不好。”
她今日肯来,他是万般的欢喜,她说什么他都顺着她,脾气软和的不像样子。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亲到北戎,更看不得旁人欺你了无依靠,将你推出去挡别人的灾厄。阿泠,我已求陛下赐婚,嫁给我吧。”
“三年为期,只要三年。待此事的风头彻底过了,你若想离开,我便同你和离。你若不放心我,我可以提前写下和离书,可好?”
见她没有应声,他生怕她不肯答应,便又添补道:“这三年间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待风头稍减些,若你想回县主府居住,我也不会干涉。”
齐敬堂觉得那一瞬的等待很久,久到仿佛在慢慢的长夜中苦挨着,久到仿佛种下一粒种子,苦守在它跟前儿,看它发出了芽,抽出了枝条,结了花苞,盛开又开败,盛开又枯萎,却不知能否结出一个果子来。
直到他终于听到她应下了一声好,一时心口里被欣喜悸动填满,再容不下其他。
南枝看着他眼中一瞬的欣喜,别过眼去,有些别扭地问他:“你这样,陛下不不会怪罪你吗?”
“嗯,还好。”
他沉稳的嗓音里难道有几分轻快。
***
南枝回到府邸后,还有种恍然之感,她看着手中的婚书,还有他们亲自按过手印的和离书,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哪里想到自己不过心软一瞬,去见了他一面,便心软答应了这场婚事。
只是却也明白,若不是他冒着惹怒陛下的风险,求了这门婚事,只怕她早已要和亲远嫁北戎。
他好像中真的和从前有了那么些不同,只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南枝忙将其按下。
三年,只是三年而已,只是一场表面婚姻,他们之间云泥之隔,她不该再为他牵情动绪。
***
皇帝到底下了赐婚的圣旨,那日宴会上,北戎小王子愤然离席,双方结盟此次作罢。只是皇帝对齐敬堂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他在朝堂上已说与嘉宁县主有夫妻之实,无论如何并不能再去和亲。
如今与鞑靼的战事一触即发,还需要齐敬堂去领兵,皇帝和众臣便捏着鼻子认下了这门婚事。
圣旨一下来,府里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婚事。婚期定的很近,就在十一月,六礼却走的一样未少。
齐敬堂几乎是亲自督办的这场婚事的准备,因此虽然日子是十分赶,然而筹备的仍然十分盛大。
成婚这一日,天气很好,百姓们夹道观望。
八抬的正红喜轿在前,其后抬的嫁妆占了整条的长街,百姓张望许久亦不见队尾,说是十里红妆亦不为过。
队伍后头,还跟着喜气洋洋的婆子,朝街道上撒着喜钱,引得孩童竞相争抢。
转眼喜轿已抬到了定远侯府,礼官高亢的唱一声“落轿——”
轿子稳稳落到地上。
唢呐声高昂,激越。
齐敬堂身着一身大红的织金喜袍,踩过满地的喜钱,一步一步来到喜轿旁。
一支玉白的手自轿帘中伸出,他紧紧的扣握了上去,握的那样紧那样牢。
轿子被压下,南枝踩着一双嵌南珠的织金绣牡丹红绣鞋下了轿。
两人各牵引着喜头的一端,在众人的喝彩中,一步步走进院落里,抬脚跨过火盆。
由礼官高唱“去厄除灾,幸福美满——”
待入了内堂,南枝被盖头遮着,看不清堂内的景象。可听着耳畔人声嘈杂,恭贺声不断,便知道该是人潮如织,南枝一时掌心微湿,
齐敬堂感受到她的忐忑,捏着她的手紧了紧。
吉时已到,礼官高唱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直到一声礼成,陆夫人已笑得合不拢嘴,齐敬堂眉眼间也难得染上些喜意。
很快南枝被送入了洞房,齐敬堂则到酒宴上待客。
南枝端坐在喜床上,听着嬷嬷说着吉利的话,直到打了赏钱,一时房内才安静下来。
她顿觉腹中空空,有些饥饿,手便摸到褥子间,准备剥几颗花生果腹。
正在此时,听着有门开声,她以为是齐敬堂,本能的站起身,便觉头上的盖头十分不便。她刚欲随手摘下,却听来人惊呼:“嫂嫂,这盖头可不能自己摘!”
闻听这声音,南枝顿时认出了来人,将手放下,隔着盖头偏头问道:“三小姐?”
齐若明走到喜床旁去握她的手:“你如今已成了我嫂嫂,以后叫我若茗便是。大哥还在外面待客,怕你在这里无聊,便让我过来陪陪你。”
南枝也去握她的手:“你们这一路赶来,很是辛劳吧。”
齐若明摇头:“还好,只是半路上发现又有了身子,耽搁了些时候。好在还赶得上你和我大哥的婚礼。”
“这是第二胎了吧?你好好养着,待过了年,三年的任期便也到了。你们便可以回到京城来,不必来回奔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