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装着一只手,断手处全是血水。
匣子被推到地上,断手咕噜滚出来,在旁侍奉的宫婢皆被吓得面色苍白。
有人认出那只手,“是翠影姑姑的手!”
手指甲上的蔻丹明晃晃的,只小指才有,是昨日杖打邵明姮的那位,亦是高兰晔贴身的老嬷嬷。
高兰晔青筋突兀,右手攥紧,抚着胸口连连喘息。
“孽障,孽障!”
这厢邵明姮换了身豆绿色裙子,外面罩上雪白披风,伸出手,搭在顾云庭臂上,两人一道儿进了马车。
车内熏着香,很清淡。
邵明姮掀开盖子往鼻间拂了拂,扭头问他:“好像有梨膏的香味。”
顾云庭的手捏上她的耳垂,喉咙动了下,俯身过来。
唇代替了手指,衔住后轻轻一咬。
邵明姮便觉骨头都软了,由他抱着亲了会儿,便浑身发热,反手稍稍解开披风带子。
“昨夜你喉咙必定很疼,我叫人叫了梨膏,润嗓子。”
“谢谢你。”邵明姮的小脸通红,像是饱满的桃子。
顾云庭捧起来,终是没忍住,一通厮磨,马车猛地停住。
长荣在外面喊了声:“到了。”
第7章
◎他不该杀你吗◎
静谧的屋内, 茶香袅袅。
邵明姮坐在斜对面,日光从半开的楹窗处泻到她雪白的面庞,光影疏离, 随着清茶的香气让氛围变得异常安宁。
萧昱将茶推到顾云庭手边,抬眸,温声道:“你方才说的话,是何意思?”
“没有成婚吗?”
顾云庭啜了口茶,反问,目光逡巡四下,而后重新投到萧昱面上。
萧昱一顿,轻笑低头:“我可以娶谁?跟着我横竖不过是拖累。”
“秋娘呢?”
话音刚落, 屋内三人俱是一愣。
萧昱尤其明显,手中的茶盏晃了下,茶水溢出, 唇启开:“你怎知道秋娘?”
顾云庭淡淡看着他, 扫了眼窗外回道:“秋娘给你生了个儿子。”
邵明姮兀的站起来。
萧昱瞪圆了眼睛, 似没听到,更像是要确认:“你说什么?!秋娘她在哪, 她怎么会...”
他手足无措, 紧张焦虑地来回踱步。
掖庭时, 只有秋娘照顾他。
秋娘是原先跟在张皇后身边侍奉的丫鬟, 比他年长七岁,性情温和平顺,善良贤淑, 那时他被内监捉弄, 在日常膳食中加了污秽之药, 他忍得受不了, 秋娘心疼之际,便将自己予了他。
那一夜荒唐后,两人心照不宣。
秋娘依旧像奴婢侍奉主子那般尽心,而萧昱出于自尊心的驱使,不敢认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后来萧昱被顾云庭救出掖庭,秋娘为了不拖累他,便自行离开。
至于秋娘孩子的事,顾云庭也是前两个月时才知道的。
秋娘得重疾无药可医,人快死了,走投无路不得不求上顾云庭,她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不会轻易将孩子交托依附。
但她知道,当年顾云庭既然肯对萧昱施以援手,如今定然也会照拂他的孩子。
她没有法子,只能行此危险之举。
“秋娘呢?她怎么样了?”萧昱到底心里纯善,否则开口问的只会是孩子,而非秋娘。
邵明姮慢慢坐下,才知前两月顾云庭在忙些什么。
他经常昼伏夜出,每每回来时她都已经睡着,他不说,她便不问,有些事关乎朝政,邵明姮不好知道太多。
但她确定,顾云庭所隐瞒必定不宜为人知晓。
若秋娘的孩子果真是萧昱的,那日后....
邵明姮心脏一顿,脑中冒出个离的念头,忙摇了摇头,将它压下去。
“秋娘死了。”顾云庭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萧昱颓然往后坐倒,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