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骂过他杂种的人,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湮灭在尘埃之中。
“情感消耗心力,要留给正确的人。”喻霜柳声音淡淡,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如若四处寄托,只会徒增寂寞。”
父亲母亲那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现在他的脑海深处。
金雷打在身上,他也未曾防护,直到打的他血肉模糊,口中的糖完全化开,甜滋滋的味道消失不见,酸涩感从口中传来。
他怨过。他恨过。
他恨他们为什么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被抛弃。
天道何其不公!
何其不公!
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仙门之人挖掉灵根,毁掉修仙之路?
就因为自己是仙魔结合的产物吗?
就因为那句“杂种”吗?!
那他父母又做错了什么?
仙门之人不认同这段感情,因此不允许他们存在于世,不允许他们结合的孩子存活于世,给仙门的名声抹上污点吗?
母亲说的没错,情感确实消耗心力。
他有些累。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他一直怨错了人。
手中的糖纸被落下的金雷映得闪闪发光,甜甜的糖衣褪去后,口中泛出本有的酸涩。
金雷下落之势愈发凶猛。
白芨赶到洞府附近时,抬眼便看见金雷将那山巅都劈去了一角。
——这就是破境迈入大乘期的雷劫,前几道金雷就能毁灭一个山头。
可师兄呢?
为什么不见师兄抵抗雷劫?
根据玉牌指示的位置,明明大师兄就在这片山头所在的洞府里。下落的金雷越来越粗,那毁灭性的力量亦是十分强大,可为什么不见师兄的身影?
折扇的扇钉依然漆黑无比。
她大概知道……每次师兄不开心时,那扇钉总是翻涌着浓墨色。
虽然不知道师兄在融魂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踏着伏鹰鞭,看向洞府的方向,遵从自己的内心,唤了一声:“师兄。”
天上的金雷似乎感应到了白芨的位置,聚集在山头的雷云分出一部分朝她头顶的方向飘来。
白芨抬头望了一眼,那金雷已经是井口般粗壮了。
山洞之中的人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
眼看着头顶的金雷摇摇欲坠,白芨咬咬牙,提高声音去呼喊:“大师兄!”
师兄不该是这样的。
他带领她修炼,给了她另一种证道的希望。明明是那么温暖的人,却总要用那种讥讽的笑容来伪装自己。
如今为什么要放弃的却是他呢……?
头上的金雷已至。
白芨祭出手中所有能够保命的武器,在这层层的乌云之中,高声呼唤:“师兄!”
金雷在眼前炸开,白芨退后着,将伏鹰鞭以挥剑的形式打出了一道剑光。
一道细弱的剑光对上那极为粗壮的金雷,宛若蚍蜉撼树。
可纵然是蚍蜉!
手中的鞭挥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剑式,速度之快只剩下残影。
——若是千千万万的蚍蜉,一齐出动,这棵树未必不可撼动!
纵然逆天而行,她也要唤醒师兄。
无数道剑光朝着金雷的方向打去。
轰——!
尘烟散却,烟雾后的白芨却仍旧在挥动着伏鹰鞭,无数道细密的剑光构成了铺天盖地的网。
喻永朝指尖夹着的糖纸终于被金雷击飞,飘落在地,自角落之处开始燃起。
那一瞬间,让他的记忆重回到晋王城之中的屋子,也是一张糖纸,被火苗燃起,成了熊熊大火。
不若让他也燃在火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