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被对方略显无礼地打断:“此事李家有罪,待此事结束,全权由陛下处置。”
见他态度坚定,自然明白李大将军丝毫没有想为本应早已死去的次子求情的意思,于是林知默点头:“我明白了。”
“国师可是在来的路上?”
“是。”林知默手握灵渊:“但我不知祂何时会到;先护长孙阁老去祭坛。”
等到打头的两位把一大半的火力引走,白鸟这才回头看了眼身后年轻的少年人。
“现在去恐怕也很危险。”
长孙明月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染血的明黄色衣衫,对比地道之上的假皇帝显得格外狼狈。
可她的眼眸坚定,与她的父亲如出一辙。
“陛下之前也说过,‘现在哪里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所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况且现在龙玺在我手中,祭天坛下龙脉不显,那么国师的计划不可能实现。”
那只木匣被她牢牢握在手心。
“我发现你们都相当信任国师,万一他也是个恶棍怎么办?”
白鸟吐槽了一句,结果没想到还顶着林知意的身体的皇后看看她,反问道。
“白姑娘不信任祂吗?”
“我连他都不知道是谁,怎么谈信任。”白鸟一边注意着上面的情况,一边对她说道。
长孙明月道:“其实国师……自有一种气质,若是你见到了,就一定会知道祂就是国师本人的。”
太玄乎了,以至于让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
地道外战况越发焦灼,虽然羽林军没有动手直接对付那些摔得老远的朝臣们,可他们毕竟也是活生生的、被控制的人,林知默这边明显没有下死手对付,两拳难敌四手,越打越是感觉难缠。
白鸟转身问:“那么那个国师的计划是什么?难不成是直接冲过去把龙玺砸碎了?话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是打开龙脉的钥匙直接砸碎了真的没问题吗?”
长孙明月打开手中那个木匣,那枚龙玺正在昏暗的地道中发出莹莹的光芒。
“见龙玺如见圣上。”她低声道:“不过国师在我与陛下年幼时便说过‘这不过是身外之物,无需如此担心,重要的是万民归心,能做到这一点远比手握龙玺来得重要’。”
她看向白鸟。
“白姑娘,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
情况似乎不像他预想中的那般顺利。
假国师额头冒汗,似乎隐隐已经无法继续维持那种仙风道骨、翩然若仙的假象。
三十多年前永继法师献祭镇北、赤江、鹿门等地五十多万人的性命窥见天机,知晓可以将室韦国运嫁接于大梁国运之上,以振国力。
然而“嫁接”强调的是不知鬼不觉。
大梁还需要是那个大梁,可皇帝要换成室韦的君主,那才叫成功;若是被万民发现不对,这份反噬极有可能会让室韦自身国运衰落,再无翻身之时。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如同永继法师预言所说,两年前趁玄天宫国师外出之际便来替换其身份。
大梁国师虽然并不参与朝政,可在皇帝年幼时也是其师长,属于有一定话语权,又不太露面,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最佳选择。
最保险的当然是趁着国师在无人知晓离宫的时候拿下他的性命,可怪就怪在那人自打出了宫,就像一根针落入大海,只是过了一个路口,便在探子的盯梢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后他们明里暗里动用了不少力量去找,可那个容貌气质都相当鹤立鸡群的人就是这样见鬼似地消失不见,不管怎么找也没有找到踪迹;但碰巧的是居然找到了嫁接国运中最重要的一步,即迎接佛子降世,将这大梁的傀儡小皇帝从人偶变成类似真人时最重要的一样物——七窍玲珑心。
而归元寺早就是十几年前布下的暗桩之一,利用物邪祟的能力快速积累了不少无知信徒,那些虔诚的愿景是塑造佛子金身的重要来源,否则普通的傀儡无法承受大梁国运里雄厚的龙脉之气。
虽然真国师的下落不明,不过眼看前期计划一直顺畅,日子久了似乎也就无人再特别关注此事;直到一切即将收尾之时,变数突现。
先是给齐家小姐的那颗种子被发现,随后牵扯出背后的归元寺;紧接着虽然解决了同样难缠的法真,可暴露了七巧玲珑心的重要;最后偏偏又被天命司发现了重塑佛子金身必要的观音像,若不是七巧玲珑心还一心以为他才是真国师,否则这样东西也极有可能被抢走。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起眼的变数加入棋局之时,就导致了无数未曾预料的变化。
永继法师想要再探天机,可如今玄甲军被调回京,室韦实力不够直接掀起战争,再献数人性命以预未来;损耗了大量精力与法力,永继法师也只是疲惫不堪地传回一个模棱两口的消息。
——“百年风雨草间萤,鸟宿池边月正明;归路近城人已远,林中新雁一声声。”
这种天机看得实在模糊,直到现在,一切细枝末节的预兆才显出端倪。
新加入天命司的那个白家姑娘并非来自关月白家,但她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搅乱了整个局势。
在今日之前按理说就应该打开龙脉入口,可偏是在天命司内部安插了暗桩的情况下还是失手,想要找到龙玺又没有结果,多半是之前宁王进宫的时候就被带走。
只是……
他的视线不停扫视着祭天坛此时的乱况。
他就不信那小皇帝真是如此心狠手辣,对于众臣的生命不管不顾。
这里面可是有不少近些年来他自己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若是一朝全在此毁了,他倒是要看看对方怎么救回青黄不济的局势。
而在此之前,以防万一这心眼不少的小皇帝另有其他手段,他们将皇后长孙明月的灵魂与其互换,那么没有血脉承认的皇后多半是用不出一些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