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问音不贪心,愿望只剩下齐砚行平安回家,宝宝健康长大。
齐砚行离开家之前,程问音为他精心准备了早餐,吃完早餐后,和宝宝一起送他到门口。
来接齐砚行的车子到了,程问音从他怀里接过宝宝,宝宝似乎有些不解,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他军装上的扣子,和第一天见到齐砚行时的动作一样,不过这次是因为不想离开父亲的怀抱。
经过短短五天的相处,宝宝已经认识自己的lph父亲了,会主动要他抱,看到他从外面回来,会高兴地拍手。
宝宝还不知道,自己又要等很长时间才能见到爸爸,下次见面,可能又要从头开始熟悉他的味道,再被他抱,可能又要害怕得大哭。
司机催促齐砚行出发了,齐砚行左手提着纸袋,右手摸了摸程问音的脸。
他很想说些什么,很多话梗在喉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只吐出几个简单的音节:“音音,我……”
程问音好像知道他在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懊恼,笑了一下,说:“没关系的。”
齐砚行心头苦涩,俯身抱住了妻子和儿子。
很多军人离家前,会对自己的家人敬军礼,将两份忠诚揉在一个军礼中,但齐砚行不会,他到现在还是没有适应自己的军人身份,也没有学会军人的习惯。
程问音喜欢齐砚行穿军装的样子,但他从来没有问过齐砚行的工作,他知道自己不能问,齐砚行也不能说。
他之所以能够住在这里,拥有舒适安心的生活,是因为齐砚行在背负着他难以想象的辛苦,而他能做的只有照顾好宝宝,等齐砚行回家。
就像齐砚行每次离家前都会和他说一句:“音音,等我回家。”
这次也是一样。
程问音说“好”,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宝宝抱高一些,让宝宝也亲一下爸爸。
一家人就这样道别,归期未知。
车子驶出市区,路两旁的景色越发荒凉,齐砚行在回家和离家的路上看过无数次,早已觉得无味。
他转过脸,视线落在座椅上的纸袋。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围巾,靠近鼻尖,嗅了嗅。
橙花的香气微甜、干净、让人安心,是只属于程问音的味道,而程问音的味道是只属于齐砚行的,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满足。
围巾是程问音亲手织的,休假的几天里,齐砚行晚上回到家,陪宝宝玩发声玩具时,程问音就坐在一旁织围巾,时不时抬起头笑着看向他们,还会提醒齐砚行,不要让宝宝咬塑料小鸭子。
米色的围巾质地柔软,像程问音的手,齐砚行舍不得让这么漂亮的围巾沾上基地里的硝烟味。
第一次见到程问音的时候,齐砚行也有类似的想法。
去年春天,首都剧院有一场一票难求的演出,齐砚行对此一无所知,如果不是沈柏渊有两张票,非要拉他去感受一下艺术,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踏入首都剧院这种地方。
当时他刚从70实验室调任至军部,满脑子都是图纸和数据,演出刚开始,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做引子,他还没看到主角出场就睡着了。
被好友摇醒时,演出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齐砚行睁开眼睛,看到舞台上只剩一束孤零零的追光,主角跪坐在追光下,念着独白。
“你听到了吗?”
阵地上硝烟弥漫,四处是血腥的气味,他捧着心爱之人留下的信物,脸上的妆早已花了,沾满血和灰尘,身上的白裙子也被刮破了,白纱散落在地上,开出一朵破败的花。
哽咽声透过音响传到每个观众的耳中,如此令人动容。
“我刚刚说……”
“我爱你啊。”
伴随着结尾的音乐,排灯一连串打开,所有演员上台谢幕,观众席掌声雷动。
沈柏渊也在鼓掌,撞了撞齐砚行的肩膀,感叹道:“我靠,这个og主角演得真好啊,lph咋就这么死了,太惨了……”
齐砚行点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他一觉睡到结尾,压根不知道前面都演了什么情节,只是因为刚睡醒就看到了这称得上是惊艳的一幕,很难不对演员产生欣赏之情而已。
他从口袋里掏出入场时赠送的剧目介绍,展开皱巴巴的纸张,这才搞清楚刚才看的话剧名字是什么。
《恋恋真言》。
主演:白译鸣 程问音。
台上的演员在拍合影,有观众跑上去送花。
程问音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湿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污迹,白译鸣揽过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笑着看向镜头。og有一张精致漂亮的脸,站在lph旁边显得格外乖巧。
齐砚行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不然怎么会突然肖想一个连名字都没对上的og。
他想,这么漂亮的人,应该天生就站在舞台中央吧,在最明亮的灯光下接受掌声。如果手里的花不那么俗套,而是粉玫瑰或者洋桔梗之类的,一定更适合他。
下次吧,齐砚行想。
下次休假,再来看他的演出,提前订好花送到后台。对了,下次看演出时千万别再睡着了。
然而齐砚行没有等到下一次休假,下一场演出。
他和程问音的下一次见面是在长辈安排的相亲晚餐上,在那之后仅仅时隔一个月,他们就在一场仓促准备的婚礼上结成了夫妻。
而后程问音就住进了军部家属区,成为了齐砚行的妻子,再也不是首都剧院的新星演员,而齐砚行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去了解那部歌剧的情节,更没有机会在谢幕后给主角送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