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其他人心说那确实是应该的,得了一枚朱果,感觉就是把你们俩打包送给人家顾回,都是应该的呢。纸魅想的当然是,那是她们的少主,她们做什么不是应该的。
欢欢也信誓旦旦道:“我帮上忙了!”要不是事关少主生死,当失重跌落的感觉袭来的时候,看着越来越近的尖石密布的地面,她一定撑不住,那时候她根本不想要什么燧木了。那种跌落在地,被尖锐石头穿胸而过,清醒地疼到濒死却不会死去,只会延续痛苦的感觉,她承受不住。给她什么,她都承受不住,什么狗屁保命燧木,她不要了!她怕,她疼,她恐惧。
可是她没有选择,不能退让,如果她离开了,少主说不定会被反噬死掉呀。少主可是把生死都交到他们每个人的手上了,包括那么软弱甚至曾经那么可卑的她手中。她的少主,是女,是统掌巫山的山鬼!却那样信重地把生死交到她的手里!没了少主,他们每一个人早晚会被掏丹,被□□,然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反复研究摆弄。没了少主,他们就再没了家。
在最恐惧的时候,欢欢在死境中恐惧得涕泪交加,支撑她的只有一个念头:快了,少主快来救她了,再多撑一会儿,少主一定就来了。她甚至对着死境中那些无知无觉的旋风和即将穿透她的石头大喊:“你们等着,我的少主将会手握燧木来救我,到时候你们都完了!”她当时,大约真的疼红了眼.....
此时响起自己当时居然威胁旋风和石头,欢欢自己都觉得自己那时候有些疯了。
宗主看着这两个跟着顾回一起行动的宗门弟子,拍了拍她们两人的肩膀,能帮上忙就好,虽然她不大信他们合欢宗有人能帮上值得以朱果回赠的忙.....只能说,她这个大弟子确实看人很准,青山宗顾回这人,可交。
收起朱果,大美人宗主整个人似乎都更艳光四照了,她打算跟那些刚刚明着来交流信息其实就是想秀优越感的其他宗的掌门和长老们交流交流,真的不是为了找回场子,就是单纯地联络一下感情。在这个人情单薄的修真时代,再不多走动走动,像什么话。
所以乐呵呵的大美人热情洋溢地走动开了。
而此时本来等着看青山宗没脸的人,也都从各个渠道得到了消息:这次岁古秘境朱果不是三枚,而是七枚,人家青山宗不是一枚没捞着,而是独得三枚!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叹,青山宗到底是青山宗,看样子这领跑了几百年的大哥,总有些他们不知道的实力,真不是想拉就能拉下来的,如此他们对青山宗的态度于恭敬之外又添加了一丝敬畏。
青山宗掌门还是抚须含笑的淡然模样,致虚长老才不管这一套,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第33章
致虚长老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通体舒泰,这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看看,当时收顾回入门,宗门里那么多人有意见,他当年怎么说的来着。其实当时他也是硬着头皮还人情,他当年怎么说的自己也不记得了,但如今想来觉得自己当时必然是独具慧眼,力排众议,给宗门收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弟子。他看着顾回,真是越看越满意。青山宗既青云道君之后,终于又有了新的能够撑起门楣的人了。他和掌门师兄,也能放下些心了,总算无愧于当年师尊把宗门交到他们手上的嘱托。
刚刚还格外沉默的青山宗此时尽管依然整肃,可明显能感觉到气氛已经热烈起来了。他们刚才用肃冷和沉默抵御着那些各怀心思打量的眼光,维持着宗门的体面。此时无需再故作姿态去抵御这些,这些弟子们,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们,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
所有人都眼热烈地看着掌门和致虚长老面前恭敬站着的顾回,这个青云峰的二师姐,从此被除了萧端和赵曼以外所有人亲切喊作二师姐。在青云宗,二师姐这个称呼,都变得格外特别和让人尊重起来。
人群中的顾盈由于以前对顾回说了不少不好听的话,再不敢主动上前跟这个二堂姐说话,但心中骄傲却是她怎么故作冷淡都掩不住的。只要有人一提到二师姐,她耳朵立即就竖起来,然后特别不好意思地抿唇,脸上都是不在意,心里却都是——他们家的。可把她骄傲坏了。
如今他们顾家掌门人再也不让她想方设法把那些稀罕的小东西送到白瑶手里了,固然白瑶脾气性格都不错,但是顾盈作为一个衰落的家族出来的三小姐,去巴结一个明显什么都不缺的受宠小弟子,那种感觉从来都不好受。
每次千辛万苦递过去的东西,人家也是客客气气说谢谢,可是随手就不知放到哪里去了。但下次,她还是要设法递过去。
终于不用再做这些了,顾盈的脾气都好起来了。她的修炼资源也比以前更好了,她和顾家都因为这个曾被她看不上的二堂姐,获得了更多机会。都因为二堂姐,不会再被别人瞧不起。
这会好多人都向顾盈问起顾回的旧事,顾盈淡淡表示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多了解二堂姐,可周围人还是羡慕地追问,毕竟整个青山宗,他们都叫二师姐,人顾盈可是叫二堂姐啊。
顾盈一边努力压着激动淡淡说话,一边忍不住不时瞅一眼那边的二堂姐,她一次次鼓励自己也该找机会跟二堂姐说些什么,她的拇指抠弄着自己的剑把,突然紧张地握住剑,她看到二堂姐回头了,看到自己了!
顾回跟掌门和长老交代完秘境中的情况,此时回头对上了顾盈的视线。实在是这人经常偷偷瞄她,让她不注意都难,可每次顾回一回头,这人目光移开地比巫山跑得最快的兔子还快,若无其事看山看树,有一次死死盯着一个柱子看得聚精会,并不看她。可惜顾回五感敏锐,而顾盈每次偷瞄她的目光都够热烈的,有时候让顾回怀疑热烈的程度能把她头发烧着。
顾盈整个人连嘴里正说的什么都忘了,傻乎乎僵在原地,看着二堂姐朝自己走过来。
顾回从一开始就并不厌烦原身这个堂妹,也是跟原身的记忆有关。记忆中两人每次见面都针锋相对并不和气,但原身最清楚的一段记忆却是顾盈有次实在听不下去那些人嘲笑原身,站出来为自己二堂姐说话,反而因此被其他人针对,那次她连送给白瑶的礼都没法递到白瑶手中。那个晚上,原身看到自己这个同样骄傲的堂妹,手里攥着那瓶没有送出去的丹药,蹲在后山一棵大树后失声痛哭。而第二天,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铆足劲往白瑶所在的圈子里钻,终于把那瓶丹药送了出去。
虽然后来两人每次相见,这个堂妹依然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夹枪带棒要多刻薄有多刻薄。可是原身记忆里最清晰的,却始终都是后山那个躲在松树后,攥着送不出去的丹药瓶子哭出声的堂妹。
青汝峰人看到他们心中敬仰的二师姐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青汝峰人一个个眼睛亮得很,小脸一个比一个发光。顾盈身边有人羡慕地捅了捅她,小声道:“二师姐肯定是来找你的!”
顾盈更紧张了,整个人僵得连笑容都挤不出来。她以前,对二堂姐可并不好。她要按照家主的意思跟白瑶打好关系,偏偏二堂姐就跟白瑶对上了,两人为此差点打起来。她紧张地恨不得连呼吸都忘了,二堂姐会不会当众宣布不认她,当众给她难堪.....
一个个恐怖的想法,让顾盈脸色煞白。
如果二堂姐要出气,她,她一定会跟二堂姐吵的.....但是不能不认她,她们都是顾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不认她呀.....顾盈咬着嘴唇,白着脸看着越来越近的二堂姐,整个人僵硬地好似一个泥偶一样。
她看着顾回的眼中,几乎控制不住要带出哀求,别当着人.....别当着人不认她呀.....她可以认错,可以低头,可不要当着外人。
曾经她也是有骨气的,她大声跟父母喊她凭什么巴结一个不如她的女修,姿态那样难看。父亲带她看到的一幕永远烙在了她心里,她看到那么要面子的家主大伯,为了给顾家子弟谋一次历练的机会,朝着别人点头哈腰。后来再见家主,家主大伯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可却让顾盈看得想哭。
顾回来到青汝峰弟子这边,想了想好像跟原身这个堂妹也没什么话好说,便直接伸手拿出两个锦盒递到僵硬的顾盈身前,又想了想说了句:“给你,以后可别再偷偷哭鼻子了。”
以后可别那样哭了,那些哭声好似是从这个堂妹身体里发出来的,那样绝望的嚎啕,那个记忆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留在原身脑海里,刻在原身的心里。看到这个堂妹躲在树后无人可说的委屈,原身大约是很难受的。她拼命的努力里,也许不止是为了顾家为了爹娘为了自己,大约也为了让这个小堂妹不再那样绝望地哭。
直到盒子都递到顾盈面前了,顾盈还是傻的。
直到旁边人又推了她一把,她才一下子伸出手攥住了两个锦盒,好像生怕二堂姐改变主意一样。意识到自己动作的急迫,顾盈的脸一下子红了,红着脸道:“你别瞎说,谁哭鼻子了!”语气里还带着硬气,也带着几乎压不住的哽咽。她可绝不能当着人哭出来,那可太丢人了。
可看着眼前二堂姐,她刚叫出一声“二堂姐”,鼻子就酸得让她快压不住眼泪了。
顾回不过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头就走了。她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了,像她就从来不哭.....除了欢欢,她尚且能忍忍,其他人就算了吧。
青汝峰的人这下子可激动了,都推着顾盈,催她快打开看看呀。看看是什么,有人猜顾回该不会是把宗门奖给她的上品灵植送给顾盈了吧。
顾盈咬唇红着脸:“怎么可能。”心里也跟着说不会吧.....
她抖着手打开了锦盒,赫然就见是一株碧息草和玉髓芝。
呜呜呜,顾盈这次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她赶紧关了盒子,可别污染到了二堂姐送给她的上品灵植。旁边人都是又惊又羡慕地感叹,“原来你们俩感情那么好啊”,“顾盈你藏得可太深了”,“二师姐给宗门带出来好多碧息草和玉髓芝,宗门奖各给她三株,她就各给了你一株呀”,“我也想要二堂姐”,“我也想”,“那谁不想呢”.....
此时同样呜呜呜的还有远处一棵树下的顾耀宗,顾回母亲和顾家家主顾耀祖都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他抹了把眼泪,一开口还是先呜呜了两声,“这孩子一共就得了三份,给了堂妹一份,这两份都给咱们了,她用什么呀呜呜呜我的小回太想着别人了,这孩子.....”
顾母一把扯过道侣抱着哭的锦盒,递到家主手中:“孩子说了,这是给顾家的,由家主安排炼丹。我们两个,有她上回带回来的丹药,家主知道的。”顾回给他们俩的东西,他们都是给大哥说过的。顾耀祖接过锦盒,依然淡然地很,只是淡淡应了声:“不错。”
其他几个修仙世家都看着顾家,顾家出了这么个子弟,顾家真的要起来了。
此时整个修真界讨论的就是两件事:朱果之争突然逆转的结果和惊鸿一现的幽王。当然现场的女修们除了惊鸿一现的幽王,很多还忍不住不停看向青山宗的青云道君。
女修们的低语和通讯石上不停出现道君的名字。
“青山宗所有人都是欢喜的,只有道君,依然是沉默而孤冷的。”说这话的女修真是恨不得自己顶替白瑶的位置,是那个常随道君身侧的人,用自己的热情温暖冰山一样的道君那颗孤独的心。她相信她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平平之下掩盖的独特,一定会被道君发现,先为之惊异继而关注最后心动。她跟白瑶差的,只不过是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