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没看错,你手上这串,便是世界间难寻的楠沉香,而这佛珠磨制足有食指肚大小,更有一百零八颗,乃是从一株木上取下,更是少有,这一串,放在世面上,哪怕是千两黄金,都有富豪愿意买。”
“千……千两黄金?”裴邺已经目瞪口呆,这一两黄金便是十两白银,千两黄金岂不是瞬间便成了富甲一方的豪绅,那能买多少地。
裴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就这么一条小小的手串。
“楠这种珍品,非累世几百年的豪门大族或是把持朝政的权臣家庭,才能拥有。我倒是好,你亲生爹娘是属于哪一类。”
“你娘亲给你留下这么贵重的东西,竟没留下一封信,留下只言片语?”
沈妙贞脸都僵住了:“没……没有,只有这么一件遗物,六叔也曾见过,就放在那个犀角皮的小箱子里,我们这种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好东西,不过以为是普通木头。”
裴邺这个没心肝的,这时还在惊叹呢:“妙儿,原来你也出身尊贵,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你爹娘怎么不要你了呢?要不要咱们也去寻一寻亲。”
“不用了!”
沈妙贞的声音有些大,叫裴邺吓了一跳。
“我是说,我娘说过,我亲生爹娘都已经去了,就算是找也没用,而且她也不知道我亲生爹娘姓甚名谁,又怎么着呢。现在,我有夫君,有婆母,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听到这话,裴邺感动不已。
见这两人你侬我侬,恩恩爱爱的样子,裴境咬紧了后槽牙。
这一顿饭吃的很不爽快,他却一直在硬撑,他很确定,沈妙贞确实已经真的没有再将他裴境放在心上。
这叫他开始恐慌,真是可笑,无所畏惧的他,居然也开始害怕。
明明在打定主意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什么都不再害怕了,也有信心,因为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比得过他。
只要他招招手,沈妙贞就一定会抛弃她的丈夫,开开心心的跑回来,陪着他。
只要他拿出她想要的,不就是正妻的位子,他可以给,也给的起。
但是,若她已经不再爱她呢?
裴邺喝了一些酒,饭局吃完,是被沈妙贞搀扶着走出蓬楼的,她还在小声的唠叨他。
裴邺却丝毫不觉得丢脸,反而满满的全是幸福的笑容。
真是碍眼!
灯会正是高峰时候,街道上的灯火通明,反而让一些角落的黑暗越发叫人看不清,他随意找个角落站着,看向的仍旧是沈妙贞和裴邺离去的方向。
空青从角落中蹑手蹑脚的走出来,给他披上了披风:“公子,奴已经派人跟着沈姑娘他们了。”
裴境只是默然看着那两个人相携离去,他沉默了很久。
“她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空青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呢,裴邺那人,不论是相貌还是才华,跟公子都不能比,就算他有点小才,将来能够入朝为官,可就凭他没根没基的,怎么可能得到重用,裴邺处处都比不上公子!”
“是,我自负优秀,却从没想过,她可能不再爱我,裴邺是她选择的,我,不是……”
空青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公子,但想到沈妙贞毅然决然的离开公子,他又不能那么确定了。
“那……那公子,咱们还要继续盯梢吗?”
“自然继续。”
裴境忽然笑了,这笑容却说不出的疯狂和怪。
“她很幸福,很开心,你要我祝福她吗?呵,怎么可能呢,我希望她能幸福,但这幸福若不是我给予的,那将毫无意义!让我如此煎熬痛苦,日日受相思之苦折磨的孩子,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跟别人双宿双飞,她想的太甜了。”
裴境越说越疯狂,几乎是压抑着嘶吼出来,眸中充血,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那种疯狂的样子,让空青害怕,腿都要打颤了。
“洛京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空青身子一颤:“是,公子,都安排好了,那个裴二有点小钱总爱往赌坊跑,只是没怎么赢过,只要先让他赢,再让他输个精光,他就进了套了,我们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办。”
“很好,回去吧,这才刚开始呢。”
裴境转身,大步走回马车。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伦理纲常,纵然她已嫁做□□又如何,沈妙贞最终都得是他裴境的!
他裴境,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好人。为了能成功,他能有毅力从四岁起便日日早起苦读,为了能青史留名,投靠萧直这个自己认定的贤主,参与残酷的夺嫡之争。
对于她,只要能够拥有,成为小人,坠入地狱,成为魔鬼又何妨,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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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贞不太开心, 因为和六公子一起吃了那顿饭,平白得了一架大圣遗音,她就怪起了裴邺, 细细说了大圣遗音的贵重之处和有价无市,觉得这么平白无故而受人家的礼物, 拿着像个烫手山芋。
裴邺却很无所谓, 他对这种风雅的东西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哪怕知道她手腕上的佛珠是价值千两黄金的楠沉香, 他也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从未有什么贪婪的想法,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总是纠结这个有什么用,不是自己难受吗, 六叔给你的难道还少, 你那首饰盒子里的珍珠冠就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恩德本来就报不了,再多给你一架古董名琴, 这恩德便能压死你了?”
沈妙贞哑口无言,是, 裴邺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六公子为她置办嫁妆,那些首饰都给她带走了,哪一件拿出来不是珍品呢?
对她的恩德已经如再造父母,这么看来, 确实将大圣遗音给她,也不会让这恩德, 就能减少一些让她简简单单的就报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