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块冰,都能被江秀雪融化,何况是她。
“你不是说,等你见了公子,一定要好好说说他,为我出气吗?怎的现在,倒像是见了猫的小耗子,夹着尾巴就要跑。”
公子是有点不高兴,可她都没害怕,江秀雪却先害怕起来。
“而且你不是喜欢公子吗,说的那么雄心勃勃,结果见了公子的面,反而羞涩起来?”
沈妙贞自是带了一些调侃,江秀雪砸了咂嘴:“好嫂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有点害怕六表哥。”
“害怕公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不觉得,表哥一板起脸来的时候,那表情,特别像学堂里的夫子,感觉你说一句不规矩的话,就要打你手板子似的,好嫂子,你别笑话我了,我最怕的就是那种絮絮叨叨,还会打你的老夫子。”
公子他,的确是有点这毛病,好为人师不说,还要板正你规矩你,总之要你顺着他的心思做事。
不然他怎么会叫他身边的丫鬟,都去读书习字,当初她得了公子重视,大概就是因为会背书背的挺快,才让公子对她有些另眼相看了吧。
“你这样害怕他,将来可怎么嫁给他,哪有妻子害怕夫君的。”
“诶呀,好嫂子,你快放过我吧,我就随口说说的,自来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们说话参与的份。”
江秀雪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觉得,哪怕整日被表哥说教,被打手板,也比盲婚哑嫁,嫁个不知什么脾性的男人要好一些,像我大姐姐那样,整日郁结于心,一辈子过得都不痛快。”
她陷入忧愁之中。
沈妙贞也是微微一叹,不再取笑她。
等送了她回来,裴境正跟带来的男子,在院子里喝茶。
沈妙贞好,看了一眼那身形高大,坐在石凳上都比公子高出半个头的男人,这一看,她立刻一惊。
这男人,不是在庄子上,厨房里头,误闯进来的那个吗?
男人身形高大健硕,公子虽也是习武的,身体并不算孱弱,反而身上有些结实的肌肉,但跟这个男人一比,就完全被比了下去。
男人黑黢黢的眼睛抬头一看她,叫沈妙贞没由来的心慌,她忙行了个礼,进里屋去了。
哪怕面对沈妙贞这等绝色,男人也没有丝毫动容,在裴境面前仍旧态自若,丝毫没有失态。
裴境很满意,于是很痛快的便把府中修园子的事交给了他。
“多谢六叔,我定将此事办的妥当。”
裴境笑道:“你也是有志气的,到处钻研生意,只是瞧你身体这样壮实,为何不去考个武举,好男人志在四方,你这般留在家中,总归辜负了这一身武艺,你将来若有了功名,也能为你娘亲请封诰命。”
男人苦笑道:“六叔以为我不想吗,只是家中母亲越发年迈,都是靠着本家的侯府亲戚们帮衬,才寻到一些活计,我那弟弟的情况,六叔也是知晓的,考中武举,便要去参军,而大梁律法,武举参军授军官,却不得在本地驻守,我不在母亲和弟弟身边,谁照顾他们呢。”
裴境摇摇头:“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你将来有了出息,给你母亲挣了诰命,也就能买仆呼婢,多多的使银子,你弟弟的婚事岂不是更好说和了。”
男人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裴境见状,却仍想劝一劝:“你是个人才,本不该埋没于此,这一回修园子,你也能赚一笔,请个仆婢照顾五嫂子和你弟弟,你若有心思参加武举,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虽说也要考试,但多少也能照顾照顾你。”
男人起身长揖行礼:“多谢六叔帮忙,这些年若不是六叔,我们一家子在洛京早就活不下去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你既叫我一声六叔,我总要为你这个侄儿打算。”
“再说,你是个有本事的,就算没我,也能在洛京混的不错。”
送走那男人,裴境进了内室,沈妙贞满脸的好。
“公子,那人是谁啊?”
“外廊五嫂子的儿子,叫裴邺,虽然也姓裴,但与我已经出了五服。”
“那日咱们在庄子上,奴婢在厨房见过他,他误闯了厨房,虽然看着人高马大叫人害怕,可人倒是守礼温和,跟奴婢道了歉就退了出去。”
裴境叫沈妙贞给他解下外衫,换上常服。
“他是个不错的人,比我的几个亲堂兄弟都优秀,可惜家里两个弟弟都不争气,脱了他的后腿。上一回在庄子上,也是因为他帮忙,才能抓到徽墨的那个表哥。”
“公子这是又遇到人才了?想要资助一二?”
裴境挑眉,捏了捏她的鼻子:“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调侃你家公子我。”
“我倒是想资助一二,但裴邺自尊心极强,不会接受嗟来之食,侯府要开始动工修园子,除了大房,其他几房的院子都要重修,划出个宽敞的地方来给大房。”
沈妙贞一愣:“那这是要分家了吗?”
“老太太尚在,也不算分家,只是二哥已经成家,他那院子早就不够住了,再有两年五哥也要成婚,三哥是大房庶子,二哥成婚后本就该轮到他了,其他几房自然都得给大房让步。”
“不必担心,我们的院子是小了一些,但我们不在此处常住,要搬出去住了,开心吗?”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裴境总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不是捏捏她的脸,就是揪揪她的发辫,揉揉她白皙滑腻仿若无骨的小手。
有时候,他很想更进一步,反正也已经过了明路,有礼法的保护,他对她做什么都行,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每次看到她那双,纯澈无辜的眼睛,懵懵懂懂,却对他满含信任与崇拜的样子。
裴境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仿佛多做些什么,就亵渎了她的这份心一般。
他始终记得家训,娶正室前,决不可有庶长子,哪怕他如此喜欢端砚,喜欢这个本分的姑娘,也不可能为她破例。
他问她搬出去住,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