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骋并没有过多勉强,宁染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陪在身边,可现在她醒了,他好像一下子便没了之前的那些名正言顺,离开前厉骋体贴的替宁染倒了杯水,目光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只是柔声告诉她:“睡吧,我就在外面。”
待厉骋离开,隔了许久,宁染才渐渐放下警惕,不过紧绷着的背脊仍旧没有彻底放松。
心律仪跳动的声音嘀嘀嗒嗒,在只有她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温暖灯光笼着,却显得她的身影越发孤单悲凉,宁染不敢置信地再次动了动嘴唇,半敛的眼眸无意扫过了那杯水,她被身体里的那团火烧的很是口干舌燥,她甚至能感受到咽喉那里被撕扯的疼痛,刀刮一样,那么痛了,可为什么就在刚刚,她想开口的时候,自己竟然一点也发不出声音了……
凌晨四点,天还未大亮。
雨后空旷的环山公路上雾气不减,湿意更是重了几分,不过下一秒,一束车灯由远及近,唰的一下便穿透了凌晨黯淡的天光。
货车司机老侯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跟着摸索着又点了支烟,一旁的红牛饮料罐里已经塞满了烟蒂,没办法,他们这种跑长途的,只能靠大把大把的烟来提。
货车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山路一侧的告示牌接连不断的从车窗外掠过,听说是几个月前出了命案,那之后每隔一百米就有个“安全驾驶”的告示立着,不过顶个屁用,这小半年来刮刮蹭蹭的事故不还是一大堆。
老侯心里吐槽着,可不知道是外头雾蒙蒙的天有些阴森可怖,还是听过那命案的缘故,越往前开古怪诡异的感觉突突的在心里作祟。
恰好这时外头又刮来了一阵风,吹的后头压货的塑料布哗哗作响,仿佛百鬼索命一般。老侯呼吸一滞,赶紧故意咳嗽了两声给自己壮胆,车子继续朝前开着,山路却越发狭隘窄仄,原本还瞌睡的老侯这会儿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双手把着方向盘,身子也不由越坐越直。
但薄雾笼罩着的山路能见度实在太低,又是一个弯道,老侯放慢车速缓缓打着方向盘,可刚过弯道没几秒,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几声“砰砰”的巨响。老侯猛的一刹车,被那声音吓得直打了个激灵,眼前动荡的雾霭似乎被车灯热散了几分,袅袅雾气中像是横着什么东西,老侯舔了舔嘴唇,抻着脖子眯眼看着,感觉像是什么大件的货物,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掉的,正好挡在了路中央。
周围安静得可怕,就连那鬼风都没了,老侯熄了火,一边骂娘一边跳下了车,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傻了。
蜿蜒的盘山公路上霎时间响起了老侯的惊吓声,那哪是什么货啊,那分明是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