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先生,这就把人带走了吗?”
山林中雾气深重,然而在破晓前夕,迷雾渐渐消散,露出了山体原有的面貌和遮蔽,还有,正从薄雾中缓缓走出来的那个人——是宁致韦。
他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就连嘴角的笑也是一丝不苟,礼貌的恰到好处。不过看来今晚有备而来的并不止厉骋一个人,宁致韦只是微微侧头,身后便突然多了一批人,当然,还有那批人中被他们挟持住的人质,是厉骋的手下。
史俊猝然一僵,认出了这是他之前安排过去排查包厢情况的人,而被挟持住的那俩人自觉办事不力,也很丢人,看都不敢看厉骋一眼。史俊暗骂了一声“操”,紧了紧手里的枪,身后的手下见状立马警戒上前,一时间,焦灼的空气中只听得枪械上膛的声音。
至于厉骋,只着一件单薄衬衫的男人静静站在风中,那件厚实的大衣正裹在他怀里那个女人身上,两相对视中,他只是色如常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宁致韦,不过紧绷的嘴角多少也能看出他此时不耐的情绪。
宁致韦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紧张,他还是笑着,接着抬手指了指厉骋怀里的人,有些明知故问。
“我要没看错的话,这位应该是我那个侄女,宁染吧?”
从他嘴里听到宁染的名字,这让厉骋有些不爽,而怀里的人在这时不知怎的,抖的越发厉害,宁致韦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厉骋的表情在这一刻多了些狠厉,抬头再次看向宁致韦,男人的瞳孔几乎压成了一条线,他耐心十分有限,话也说的精炼而简短:“你看错了。”
对面的人并未让开,脸上仍旧挂着笑,跟着他又走近了一步:“看错?不能吧,怎么说,”宁致韦顿了顿,意有所指道:“我也要比外人更熟悉她的。”
他话里的暗讽让厉骋突然轻蔑的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他便止住了笑意,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反问道:“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一句,你那侄女,不是已经死了?”
是啊,“宁染”早就死了,她的死亡证明可是到现在还在宁致韦的抽屉里收着呢。
男人一时哑口无言,可他还是想要上前确认一番,然而史俊在看准时机后,突然朝空中放了一枪,伴着在山谷中回荡的枪声,朦胧天光里,不远处的山林间突然亮起了许多车灯,那里早早就埋伏下了厉骋的人!
车灯晃过眼前的那一瞬,宁致韦一贯绅士的面具似乎也有了破裂,他确实有备而来,可准备的显然没厉骋充足,刚才的车灯是提醒也好,警告也罢,都叫他不敢贸然动作。
宁致韦是个相当利己的商人,他在短短几秒当中很快权衡出了轻重,抬手耸了耸肩,仿佛不在意一般,宁致韦很识趣地往后退了半步,主动示意身后的手下放人。
不过再次看向厉骋时,宁致韦的表情里却多了一丝玩味,他今天来,是想找个答案,厉骋现在的态度也算是给了他回答,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搞的剑拔弩张了,反正,来日方长……
直到目送宁致韦彻底离开,史俊悬着的心才敢放下,却不想最后一遭,山庄突然起的那场大火,重新又把他心里的担忧烧了起来,越烧越旺,仿佛看不着头。
那是在他们离开不久,还未驶进山道前,那座造价不菲的山庄突然毫无征兆的起了火。
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烈火仿佛瞬间吞没了山庄,火舌卷着浓烟一起冲破了薄雾笼罩着的天幕,厉骋眼底是那片看不到边际的火海,灼热的温度甚至烧红了他的眼珠。
这个充满浓浓烟火的清晨,仿佛烧尽了一些秘密,却又留下了诸多危险……这把火显然不是厉骋的手笔,看宁致韦今夜的态度,应该也不是他,要不然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离开。
所以又会是谁?可能是谁?谁会这么赶尽杀绝,不留痕迹到需要把整个山庄都烧了?
厉骋色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前面副驾的史俊脸色难得有些凝重,今晚发生的事情牵扯太多,厉骋一时还缕不清思路,怀里的人更是一直呓语不断,情况十分堪忧,男人敛起色,不敢再多逗留。
车队在旷野里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尽头,而漫天火光里,雾散了,是天终于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