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车厢里只有三个人,周大夫还是个脾气好的,回来的时候,车厢里又是三个人,老太太也是个健谈的,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组合了。
鹿仁佳是顺心了,另一边的郑晴晴却是一点儿都不顺心。
且不说坐三天硬座从滇省回家有多累,只说这车厢里人员冗杂,每个人都带了好多的行礼,简直将过道都快占满了,更叫她崩溃的是,那些人大声说笑不说,有的人还脱了鞋将脚翘在她的椅背上,那酸味儿直冲脑门子。
她本来就有点晕车,这会儿更是酸水一阵一阵的上涌。
倒不是她抠门舍不得买卧铺票,实在是现在卧铺票不是那么好买的,以前她还能叫她爸爸买,现在呢,爸爸没了,她也成了没人撑腰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她愈发的泪眼朦胧了起来。
“欸,我包呢?”
就在郑晴晴自怨自艾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整个车厢都乱了起来。
那翘起来的脚也乱动起来,郑晴晴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她们当时去滇省的时候,路上遇到拐子拐人来着,所以郑晴晴是真的有点怕。
趁着车厢乱早早的,郑晴晴起身去找了列车员。
“我真是太晕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吐,我愿意补票,让我去卧铺吧。”郑晴晴哪怕吃了苦头,也没学会好好说话,这会儿攀扯着列车员的手臂,语气哀求中却带着理所当然。
好在列车员没计较,而且看见她惨白的脸色,还真动了恻隐之心。
“可以,但我需要征得卧铺车间旅客的同意才行。”
“我和你一起去。”
郑晴晴寻思着,要是对方不答应,她还能恳求一下对方。
列车员想说不用,可看着她惨白的脸,还是叹了口气让她跟上了。
也是凑巧,他们敲的第一个门,就是鹿仁佳住的这一间的门,田雪晕车,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所以是鹿仁佳从二层上下来开的门:“怎么了?”
“是这样的,这位乘客……”列车员侧过身将郑晴晴露出来,轻声说了她的请求。
却不想,鹿仁佳还没露出愕然,反倒是郑晴晴先尖叫出声:“是你?”
鹿仁佳瞬间调整反应,有些茫然:“额,你认识我?”
比情敌跟自己耀武扬威更叫人愤怒的是她忘了自己。
这会儿鹿仁佳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你!”果然,郑晴晴直接气坏了,她捏着拳头,咬牙瞪着鹿仁佳:“你忘了么?我是戈壁的同班同学,郑晴晴。”
鹿仁佳听她这么亲密的喊沐戈壁的名字。
不由觉得这姑娘情商可能真不大高,这会儿是她有求于人,结果还表现的这幅模样,但凡是个有脾气的,都不会同意,所以鹿仁佳也忍不住的蹙了蹙眉头,跟列车员说道:“抱歉,我们车厢有老人,她……似乎对我有些意见,恐怕不太合适。”
“这……”
列车员也看出来了。
所以她也不强求:“既然如此,那我再到别的车厢问问吧。”
“麻烦了。”
鹿仁佳点点头,然后当着郑晴晴的面将门给关上了。
“谁啊?”田雪问道。
“不知道,一个不认识的人,她说以前是戈壁的同学。”鹿仁佳也没瞒着,只实话实说。
田雪愣了一下,想到高中时期病弱的儿子,还有那些嘲笑儿子的同学,情绪都淡了些:“我晕车难受的紧,年轻人多数爱热闹,还是算了吧。”
鹿仁佳也不好为什么田雪是这样的反应,反正就算田雪愿意叫郑晴晴住进来,鹿仁佳也有办法让她住不进来。
最终,郑晴晴住在了尽头的一节卧铺车厢里。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宁省火车站,中途停靠了几个小火车站,对床的老太太下了火车,鹿仁佳也看见郑晴晴那房间里的人都下了,等到了宁省火车站的时候,那节车厢也只剩下郑晴晴一个人而已。
下了火车,婆媳俩马不停蹄的去了客运站,直接买了回河东县的票,然后就回了河东县。
不是冤家不聚头。
郑晴晴居然也同她们一趟车。
鹿仁佳指了指田雪,告诉她刚刚敲门的就是郑晴晴。
田雪看了眼,竟然意外的认识,她还记得,这是自家儿子的同桌,她可没忘记,当初她去接沐戈壁的时候,恰好遇上她们母女,那当妈的看着沐戈壁的眼,叫她十分的不舒服。
郑晴晴也认出了田雪。
她没想到,跟鹿仁佳一起坐火车的居然是沐戈壁的妈妈。
一想到当时鹿仁佳不让她进门的借口,她就觉得鹿仁佳是在防备自己,那个包厢里面哪有什么老人,沐戈壁的妈妈看起来也很年轻啊。
本想打声招呼,却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与那个乡下女人简直是反了过来似的。
她不想给田雪留下坏印象,咬咬牙,没凑过去。
一路上摇摇晃晃,快到河东县的时候,鹿仁佳突然开口:“路好像修过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