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荷往人群里望了一眼,这位是真勇士啊,只差指着鼻子骂国子监饭堂巴结官员,反而忽视学子的要求。
不过,我喜欢!
蔺荷勾了勾唇,露出有些无辜的样子:“因为现在的四季面还在试吃阶段,祭酒和几位大人愿意替学子们试吃,是真正把学子们放到心里,你们怎么能误会呢?”
“你说,这是试吃?”
“对啊,以后每次推出新品前,我们都会找人试吃,然后再根据试吃人的建议进行修改,确保推到学子们面前的吃食没有问题。”
蔺荷把正常产品测试进行艺术加工,说出来后显得格外厉害,仿佛他们在做什么大无畏的事情。
可学子们都是第一次听说,顿时被哄住了,不过总感觉这试吃的工作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能不能让他们也参与啊?
饥饿的胃部得到安慰,祭酒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身份,放下筷子。
正纠结如何挽回颜面,没曾想蔺荷已经替他找好理由,立刻朝女人递了个一个孺子可教的眼,咳了咳:“只要对监生好,本官试吃一下又算什么。”
听听,多么感人肺腑。
学子们惭愧至极,纷纷拱手道:“祭酒深明大义,我等心生佩服,感激不尽!”
“呵呵,诸位都是我大楚国的人才,本官在这就预祝格外前程似锦,榜上有名吧。”
捋着胡子,一身仙气的白胡子的祭酒离开饭堂,深藏功与名。
*****
许崖是国子监的一名寒门监生。
他非京城人士,祖籍金城,今年岁考中秀才,被当地知府推荐进国子监。
背井离乡来到京城,许崖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才能不辜负父母家人以及乡亲父老的期盼。
而他也的确做到了,前几次小考试都是第一,同窗羡慕地来恭贺他,可没有人知道,许崖考的越好,压力越大,到最后他连晚上做梦都在考试,而考试结果往往是一落千丈。
因为太紧张,到了最关键的升堂考前夜,许崖毫不意外着凉了,导致第二天头晕脑胀,然后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成绩下来的时候,时常位居榜首的许崖,第一次下降数名。
一瞬间,他耳蜗蜂鸣,手中写给父母的家书掉落,轻飘飘的,被路过行人踩踏。
“兄台抱歉!”
行人赶紧把信拾起给他,“都怪在下方才一直走想着饭堂的拉面,才不小心踩了兄台的东西,望其恕罪。”
许崖低着眼眸,摇头。
他将家书揉成一团扔掉,拿出书本看书。
不一会儿,好友任衫过来:“许兄又在看书?你可真是用功啊。”
普普通通一句感叹,落在许崖耳中却异常刺耳,仿佛是故意嘲讽他。
他目光直直盯着展开的书本,蚂蚁似的字体开始变得混乱,根本看不到眼睛里。
任衫没有发觉,还在那自言自语:“夫子说这次的升堂考,国子监有意奖励榜首三两银子,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榜首可以得到祭酒大人亲自指点文章,明年咱们就要下场了,祭酒是戊泽三年的状元,对朝堂之事也了解,这种指点机会可是万分难得啊!”
嗡——
刚刚平复心情的许崖又急的血气上涌,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三两银子能让他生活好久,还有祭酒的帮助,万人难求。
原本这些奖励应该是他的,就因为这次的失误……不!都怪他,怪他愚笨,偏偏在关键时候染上风寒,辜负了父母的栽培……
许崖浑浑噩噩站起身,他风寒还未好彻底,脑子早就晕乎成一团乱麻,耳边,任衫已经从奖励一路讲到昨天的早饭:“饭堂的四季面主意实在太出色了,我昨天吃的炸酱面,据说连祭酒也喜欢,今天的预告是拉面,对了,你们金城不就流行拉面……”
一转头:“喂,你去哪啊?”
许崖不理会,径直出了门。
回过的任衫看着离开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就走了呢,还想说让你去尝一尝家乡的味道呢……”
*****
前天夜里下了雪,如今积雪融化,天气更加寒冷,走在路上直打喷嚏。
按理说他的风寒还未好,此刻就应该立刻回到温暖的学舍,而不是继续在外面受凉,可许崖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看到同窗的嘲笑,看他们捂着嘴小声议论自己,不想听到关于第一名的任何事情。
所以他宁愿在外受冻,又或者,短暂逃避现实。
风吹薄凉,树枝萧瑟晃动。许崖漫无目的地走在国子监的小径,不时有学子从一条路上过来,他们或相互交谈,表情一脸回味,或手上拿着几包东西,边走路边咔咔往嘴里塞:“牛肉拉面简直绝了,特别地道,我还想继续吃。”
“哎,我不爱喝汤,还是更喜欢昨天的炸酱面,可惜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轮到。”
“估计要很久呢,不过别灰心,说不定明天会有更好吃的面!”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那咱们明日再来看看,到时候王兄一定要叫我起床。”
……
牛肉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