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歆这会儿是清闲的,见她来,还挺欢喜,让人将桌椅挪到窗边的位置,正可以赏看外面还盛开着的红梅,又取了点心茶水来放在跟前,两人对面入座。
“你若再不来,这红梅就看不到了。”
“是呀,再过几日天气暖起来,怕是得谢了。”谢温言也喜欢红梅,只是平日不得空,今日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是带着事的。
不过几句话下来,裴歆就明白她的意图了。
也是,素日不来的人忽然上门,又是在这个节点上,很难谈的上‘纯粹’二字。
只是有些话,她说不明白,谢温言也不执意,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天色暗淡,也多是空白闲话而已。
谢温言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离开。
这厢人刚走,后脚陆瑾沉就回来了,进屋一瞧,见有两匹格纹锦缎,一匹青色,一匹白色,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临窗的桌子上,就知道有人来过,又问了一旁的丫鬟墨心,得知是大嫂送来的东西,倒并十分在意。
这时,听见外面动静,裴歆从里屋出来,凑上前,说起谢温言下午来的事情,陆瑾沉又道:“方才我从前院回来,过园子牡丹丛那边,见四婶心事重重的往回走,身后的丫鬟拿着东西,看方向,可能是从大房那边回的,这边大嫂又来找你打探咱们三房对分家之事的态度,怕是大伯母那边察觉到了什么,在防范着吧。”
裴歆一想有这个可能,这些日子,府里府外都在传分家的消息,这‘怎么分’就成了津津乐道的话题,有人说大房独占九成,其余三房共分一成,有人说大房占七成,其余三房各一成,还有觉得三房四房势弱该多分一些,亦或是二房子嗣多,需多占家业等等,不是个中人,却讨论的热火朝天,很难说是看热闹还是别有什么心思。
与这般热闹相比,计划分家的陆家四房这些日子是少有的平静无波,除了二伯前天喝醉酒在门口遇见大伯,给了人一拳以外,其他的,裴歆和陆瑾沉都没觉着什么,连最爱闹腾的二伯母秦氏都消停下来,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在憋气那种。
裴歆觉得照这个发展下去,真要到分家的那天,只怕有的闹呢。
不过这些,她都不怎么关心。
分家的事就这么悬而未决,一直吊着,直到三月春。
陆老太爷的身子渐渐好转,甚至能下地走动,不必一天到晚卧于床榻之上,这样一来,分家的传言也慢慢散去,只有心人,心里还惦记着,时不时就得拿出来说两句。
于裴歆而言,虽没等到分家,但三月中旬,等到了陆瑾沉外任的消息,倒是让两人心生欢喜。
祈香院。
得知儿子即将离家外任的荀氏心里着实有些高兴不起来,不过到底是一件喜事,不免强颜欢笑道:“既然离的远,少不得像你三哥明修那般,去地方另置个住所,届时裴歆与你一起去,至于家里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和云湘呢。”
“大哥。”陆云湘是舍不得陆瑾沉走的,还有裴歆这个大嫂,日常都蛮疼她这个妹妹。
裴歆知道自己这一走,三房的事落到陆云湘头上,她性子软,遇事只有吃亏的份儿,以前好歹还有陆瑾沉决断着。
于是两人回去一商量,心意相通,径直往启明堂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曾氏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启明堂,在院门口遇到结伴而来的二弟妹秦氏和四弟妹杨氏,三人打过招呼进门,一眼就看到门外长廊下站着的裴歆,青衣淡雅,夕阳映照下更显几分娇色。
秦氏不免吃味,走过去便道:“你怎么在这儿?”
“大伯母,二伯母,四婶。”裴歆俯身作礼回道,“听闻祖父身子好了许多,特意来看望。”
“是嘛?”秦氏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这时,陆管事从里面出来,请几位夫人并裴歆一块儿进去。
秦氏只好先熄了找茬的心思,眼一剐,昂首挺胸地跟着大嫂曾氏进了屋,杨氏和裴歆落在最后。
“二嫂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介意。”杨氏低声安慰道。
裴歆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倒不是不想回,只是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默,一进去,便不好出声了。
在曾氏几人到来之前,陆家大爷陆敬宗,二爷陆敬闻及四爷陆敬洵都已到了,这会儿分坐在床边两侧,陆瑾沉却是双膝跪地于床前,裴歆见状,环视一周,上前跪在了他身旁。
陆瑾沉见状,正要说什么,被她一手按下,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他只好作罢。
小两口的动作虽小,但在场众人还是看的分明,曾氏几人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不待开口询问,反倒是陆老太爷见人俱已到齐,先开口道:“今日叫你们过来,还是为过年时谈及的分家一事。”
又是分家?
不是不分了嘛?
秦氏等人听到这儿诧异不已。
第70章 最后一章
先前说分家,秦氏是得到消息,第一个知晓的,既激动又惊慌,先去海棠院找四弟妹杨氏商议。
杨氏稳住了她,又提议去找荀氏,三房先通个气,若真分家不公闹起来,也好站一起‘同仇敌忾’,于是秦氏那日去了三房,后来又去几次,荀氏本就没什么主意,一来二去就答应了。
后来···就没后来了。
陆老太爷提的事,四房当着他的面闹不愉快后,就再没听他提起过,渐渐的,众人都缓过心思来,多以为此举是试探的意味居多,一时懊恼自己会错意做了岔事,又兼到了三月,愈发没消息,这些日子都安分了不少。
正当曾氏等人以为这个‘试探’过去,按下不提之际,陆老太爷又派人将他们聚了过来,不过几句,便说明了缘由。
是要分家,不过不是四房分,而是三房因陆瑾沉外任的缘故,想要先分出去,一家子一起上任。
“这可不行。”
事情一说完,陆敬宗先站出来反对,“父亲健在,三房怎可不尽孝于床前,反而要远去?且三弟妹体弱,不便于长途跋涉,瑾沉,你这理由可站不住脚,别是旁的原因,胡乱找个借口来搪塞的吧?”
一边说,陆敬宗的视线一边在陆瑾沉和裴歆两人之间游移,语气颇为不善。
很显然,他将三房提出分家的事,都怪在了裴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