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一看,是许久之前,她借给他的那枚打火机,明黄色,上面是大胸脯美女。
不知为何辗转回到她这里。
秋天的浩大的午后,人山人海的北城街口,站在兴高采烈,带着热气的人群里,她后知后觉地感到钝与乏。
她没有想到,要将一个深爱的人勉强剥离自己的生活,是这样一种连皮带肉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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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十二月中旬。
摩星岭的小道今日热闹非凡。早有几家狗仔在此蹲点守候。
九时刚过,只见几辆黑色商务车便从道上拐过来。周家人自来港后,世代葬于这块墓地,前头是一座寺庙,因此空气中还有一缕香火气。
狗仔们从落车的人里一一分辨去,总算见周绪涟与周岭泉一前一后的身影。
两人都着正装,带着墨镜,兄弟二人都继承了周启泓的五官轮廓,眼睛一遮,愈发肖像。
这日是周家祭祖日,周启泓年头刚过身,今年祭祖排场便格外大,周家沾亲带故的都出席了。
镜头的焦点却始终都在周绪涟身上。
与南城城投的合作已成定局,控制权纷争落下帷幕,周启泓时代已经过去,走上舞台的是周绪涟与他背后的汪家雄。
至于周岭泉,不过两月,媒体似乎已经淡忘了他的名字。
虽已是冬季,但南国的山岭仍是苍翠欲滴,虽周启泓的墓位日日有人搭理,青玉石本身却也有了些自然磨蚀的痕迹。
周家众人聚在周老太爷的坟前祭拜,只有周岭泉随周绪涟往周启泓与汪家英坟前去。他们夫妇合葬在了一起。这也是周启泓生前所嘱。
周绪涟叩首后,周岭泉也跪了下来,跪的是周启泓,也是汪家英。这一次周绪涟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弟弟的背影。
周岭泉坐直的身子,却还是跪姿,未回头,平淡道,“大哥,我知道,蒋家和我妈的名字,是你压下来的。我要向你道谢。”
他说的是几月前周启辉出事那一回 —— 汪家故意将他的身世放出去作文章,原本提及了蒋思雪的名字,却又在周绪涟的要求下将名字抹去了。
“要谢,谢你大嫂吧。”
周绪涟站在他身后,淡淡道。
“是。自我十五岁来周家,对我最亲厚的人就是大嫂了。”
“我也要谢你。若不是你告诉我json的动向... 那...阿鹿...”周绪涟难得语塞。
发布会后不久,姚鹿的私车被查出刹车系统失灵。一查,便知是json唆使人所做。
周岭泉起身,往后退几步,带上墨镜,与周绪涟并肩而立。
两人静默地对着周启泓的坟墓立了一会儿。
周启泓与汪家英的黑白照,皆是他们青年时代的样子,意气风发,极为登对的两人,生前身后事,换做一抔黄土,地下相见,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话可说。
周岭泉开口道,“爸爸一生野心蓬勃,只着眼于那些看得着的东西。他视你的婚姻为败笔,辜负你的母亲,又抛弃我的母亲,最后娶了个只图他权势钱财的,在家里做女主人,做现代婚姻的摆设。我想那是他唯一给得起的东西。他身边那些人也是。”
“其实你厌恶我,不是没有道理。我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父亲喜欢与他相似的人,我便争着去做与他相似的人。最初是逢迎他的意思,但这些年我也许已经逐渐成为他那样的人... 至少我那时是这样以为的,且并不以为耻。”
“至于现在,说我是败也好,放弃也好,我无所谓,心中只觉得轻松。爸爸将我塞进公司,无非是为了掣肘你,可惜我未如他所愿,也不愿再任他摆布。说我不孝不悌不忠,我都认了。人都已去了,不孝就不孝吧。”
周绪涟顿了顿,竟笑了笑说:“这骂名恐怕不止你一人在受着。”
又说,“我不在乎你是何为人,但爸爸与小舅向来都认可你的能力... 何况,爸爸将你放进公司,目的并非全都在我,若你是个草包,你觉得他会将你放进董事会么?... 你的辞职信我看过了,我暂时不能批准,许多项目从前便是你负责,就算是交接也需要至少半年,何况我现在希望留你在公司,不是以亲戚的身份,而是上级对下级。希望你为了公司发展,考虑留下来。”
“可是... 我要去北城。等不了。交接的工作张阳都可以负责,他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信得过,我已经跟他谈过了,若你愿意,他会继续留在公司。”
周绪涟透过墨镜扫视他一眼,说:“阿鹿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要过去?”
他见周岭泉露出一种少有的,少年朝气蓬勃的笑意来,说,“是啊。等不了。”
“知道了... 开会再研究吧。你可以滚了。”
周绪涟沉默几秒,语带嫌弃说。
第5章 机场
十二月底, 总是律所最忙碌的时候。
今日jess姗姗来迟,一边脱大衣一边对梁倾说:“诶,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梁倾将刚刚送到的咖啡递给她。
“那个什么不明肺炎。好像武汉挺严重的。”
梁倾皱皱眉, 说:“啊?前两个星期就看到朋友圈有人转了, 之后好像又没有消息了,又有人说是造谣,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 多严重?”
“我有个高中同学在武汉当医生, 说他们医院挤得水泄不通,很多医护都感染了, 人传人, 症状挺可怕的。最开始说是普通肺炎, 后来发现根本不是。”
“武汉...小赵家不是武汉的吗?”
“还真是?也不知道她家里还好不好。”
过一会儿,赵婷也到了,她平素总是一副活力满分的模样,今日却也是忧心忡忡, 无疑也是看了那些新闻了。
“你家里人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