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雍烨手指合起, 下意识想要捏一捏她之前给他的小兔子耳朵, 却什么也没触到,落空的指尖顿了顿, 但也没向就在他身旁, 触手可及的人那边越界半分,只是收进手心,又觉得太空, 空得忍受不住, 缓缓抚过手腕上的折线纹身。
他和她之间是否有喜欢, 这个问题,以前的他甚至没有想过。
从他第一次看到她, 看到她跪在她母亲的灵堂里时,他看向她, 就知道她会是他的。
他的掠夺, 他的占有,从来不需要理由,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和自己解释。
直到第一次听到她对他说喜欢,他才知道这个词和其他人口中说的一样,不,比他们说的更令人心动。
只是听听,只是想想,都让他感觉要疯了。
他想把她当成光,揉成一块一块,收藏进他的身体里。
他甚至不敢看她, 把她全都遮起来, 不然他还会让她哭, 会让她哭得更厉害。
她喜欢他。
他一边按捺着不能失控,一边又用让他失控的罪魁祸首不断引诱自己。
他不断回想她说这句话时的眼,语气,每个细节,细到当时浴室里的每个空气分子都在他那颗冷漠得什么也不肯装的心里留下了位置。
他想到自己心脏狂跳,想到烫得发痛,想到要失控悖德,把所有禁果捻揉成汁威逼利诱地喂进她的唇间。
可他最后什么都没做,在她看不到他的屏障外,自虐狂欢。
后来他对照词典解释,发现他那时不敢看她,除了怕自己忍不住欺负她,好像还有极为短暂轻微的害羞。
她又教会他两件事,害羞和喜欢。
在那之前,喜欢对他来说和其他词汇一样,只是辅助交流的低级工具,纸面以外的任何意义,对他来说都是透明的。
从那天起,喜欢有了颜色重量,有了温度意义,愈加汹涌。
但也和词典上的解释越来越背道而驰。
词典说,喜欢是明媚的,温暖的,令人开心珍惜的。
而他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是黑色的,是冷的,是令她恐惧厌恶。
最后,因为他不值钱的喜欢,失去了她。
有一段时间,只剩下他,他太想见她,主动走进幻境被它凌迟,一遍遍看如果当初他没在灵堂外下车,没走进素白世界,没看向她会发生什么。
他看到,她会因为她的生父经历一段坎坷,但最后还是会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这过程各种各样,他和无数个幸福的,开心的,明媚的她擦身而过,只要她看不到他,她就能走到明亮温暖的终点,一路上,有更多,更好的人陪着她。
她从未露出的笑脸就在他的身旁,他不能碰。
她轻软欢快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他不能回应。
不然,幻境里的她也会失去色彩,变得黯淡,毫无生机。
想让他智被碾碎,自戕魂散的幻境逼着他承认,没有他,她会有多好。
他承认了。
但他不想散,还是想找回她。
自私到了极点的他明知道没有他,她会有多开心,但还是妄想,从无数个没有他的可能里,偷走一个,让他回到她身边,让他给她幸福。
想再听她亲口一次喜欢,想到魂魄都被撕碎,还硬是把自己一点点粘回来。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他还是在幻境里,在陷入梦境的她造就的幻境里。
只要她醒来,幻境里就会没有她。
她的梦语像是沾了罂粟汁液的鞭子,每次落下,让他既痛又欢,更怕她会停了手,不再惩戒他。
他又开始不满足了,被抽打得鲜血淋漓,还在想阴暗贪婪的念头。
他想要把她赐予的幻境变成现实。
雍烨目光在前方,她在侧边,轻如雪花,从落下就开始融化的声音是和她说:“娇娇,我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的情看不出丝毫痛意,眼底的墨依旧幽冷,似乎对一切包括自己都漠不关心,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到他眼中那大片浓稠的黑在无声无息地崩离解析,碎成一片片落进更深更暗的地方。
长睫轻阖,掩去所有。
那我能不能乞求你来救救我。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没有你的幻境里。
他的愿,虔诚得近乎滴血碎骨,他想求的明也正在他身边。
可这么深的念,却被他压进心里,没再发出一声。
·
罪孽深重的信徒,求愿都怕惊扰唯一信奉的明,引来厌弃。
焦娇感觉握住自己腰的手微微向上一送,周围的空气凝成水,她破水而出,眼睛睁开,梦里的旖旎激烈随着水流,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淌下,空气又恢复流动,隐着淡淡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