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叹气道,“卢大人很喜欢四娘,四娘对卢大人的情意也很深。别看她脸上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比我们懂得都多,心里通透的跟明镜似的。”
“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么?”
“为什么?”
冬日的夜晚仍旧寒风凛凛,霍遥将暖炉塞到沈琢手里,一路揽着人下了城墙。
“状元郎看上了烟花女,宁愿被朝臣唾骂被老师抽打也要赎身娶妻。女子情深义重,不愿她忠义两难,赎身当晚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状元郎钱财两空,多了几分同情。”
“其实?”
“卢家清贫,哪有什么银子。都是余四娘自己存的积蓄,换得一世自由。”余妈妈为了让女儿体会外头的辛苦,故意放走余四娘,却不曾想余四娘自己留了些钱,又遇上了曾公,在岑县开了间客栈,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那蝴蝶钗呢?”
“她临走前给暮娘和余妈妈一人仿了一支。”
大家都有,就不会说卢堂留恋烟花女,保全了他为官的清誉。
所以卢堂为了她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也一直未曾娶妻,给余四娘点长明灯,昭告世人他的妻子只有一位。
“好潇洒。”沈琢听了以后总结道。
胡市仍旧灯火通明,他们坐过去喝了胡酒,点了一盘羊肉。紫宝石般的葡萄酒倾泻而出,倒在琉璃杯里,发出醉人的香气。沈琢尝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羊肉烤的外酥里嫩,撒上西域特有的香料,肉质上乘,唇齿留香。
“以后带你去草原,那里牛羊成片。”
“真的吗?”沈琢想象了下,“那我还要跑马。”
“好。”
他听着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初见吗,我往你马上撞。那时候我刚来这,一切都好陌生,也是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就在想,就这么撞死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不是初见。”霍遥擦了擦他嘴角,“比那还要早。也是差点撞到你,那时候…还不是你…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被我撞了也不生气,只痴痴地对着我笑。”
“嗯?”沈琢眯着眼,“霍大人,你说的话很危险哦。”
霍遥瞥了他一眼,继续道:“那时候只觉得很可怜,岑州地处偏远,西梁口频频受扰。”百姓得不到应有的保护,多少人流离失所,战争太残酷了,“所以清河一直主张以和为贵。”
“所以你才会在骊山上给我衣服,对吗?”
霍遥点点头:“既然碰见第二次,便是缘分。”
“后来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你见我并不痴傻,觉得怪。”
“嗯,只觉得十分巧合,后来就生了兴趣,想要多了解几分。”不知不觉,就越了界。
往事说完,一盘烤肉也被吃得干干净净。沈琢拉起霍遥:“我们回去吧。”
霍遥揽着身侧人的腰,从胡市离开。红梅仍旧开着,掠过时将香气留在人的衣袍,月色朦胧。
沈琢脊骨一凉,警告道:“今天不行。”
“为什么?”
“我明日要早起,有家定了宴席。”
“谁家?”
“你管谁家!你还要去耍官威不成?我腿到现在还在打颤呢。”
“你自己要折腾那些姿势。”
“那不是你磨太久了!还有这些青紫一片的是我自己掐的吗?”
“情不自禁。”
小猫又羞又恼,龇牙咧嘴的伸出挠人的爪子,被霍遥亲了一下,瞬间没了脾气。霍遥嘴角上扬,快了一步走到沈琢跟前,把人横抱起来。
沈琢一惊:“你干嘛!”
“怕什么,我们都成亲了。”霍遥说着还掂了一下,差点没把沈琢的魂吓飞:“你别瞎搞!”
“我不瞎搞。”
霍遥的声音在他耳畔低沉的响起:“只搞你。”
说荤话!来啊,大理寺卿调戏人了!
似乎听到他心中所想,霍遥有理有据:“律法管不了。”
“没脸没皮。”沈琢撇嘴,舒服的窝在霍遥怀里,“诶,你说明日卢大人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脸色?”
“不知道。”
“会不会追去岑州?”
“有可能。”
“有没有确定点的说法?”
“没有。”
红梅仍旧开着,掠过时将香气留在人的衣袍,月色朦胧,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渐渐拉长,走过街巷,穿过弄堂,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