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这些天睡得浅,就今日还得我来叫。”萧钰往颈侧一指,“瞧瞧你这红印子,看得人臊得慌。”
“什么?”沈琢下意识往脖子上摸,又弯腰在水缸上照了一下, 果然发现耳根下面又一块小小的红印, 他总算知道昨晚梦里被人又啃又咬是怎么回事了。
他回过来继续搅动着锅里的东西, 呛回萧钰:“那你别看, 免得羡慕。”
萧钰:……
他把摘好的菜叶子往锅里一扔,将碗摆放好时,沈琢刚好舀出,一锅清淡的青菜粥冒着腾腾的热气,给这大凉天暖了起来。
“端下去吧。”白日不算危险,在地窖生火烟气容易四散,所以仍旧在胡记后院里做饭。
“好。”
片刻后,萧钰去而复返,面露担忧:“小元那小子还没回来。”
他们这一块,沈琢负责伙食,阿烟照顾阴胡老走了之后而一病不起的罗宁,萧钰整理书信,元白歌则出去打探消息,每日吃完早饭出去,子时之前回来。
泉州城情况特殊,一旦失踪很难找人。元白歌就算有事情,也必须回来报个平安,这是沈琢定下的规矩。元白歌也十分有分寸,这么久来从没有彻夜未归过。
沈琢囫囵喝了粥,烫的他舌头差点起了个泡。
“你别着急,也有可能是路上遇见了正常人。”
“我让裴五去找。”
“他不知道这小子昨晚去了哪,你不是还有正事?本来人手就不够,况且我还得去找点药。”沈琢抬头看了眼霍遥,用披风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咕噜一碗凉水下去,立马打了个寒战。
霍遥拗不过他,直接收拾东西跟着:“我也去。”
“那我也去。”
“行了,当我赶集去呢?”
沈琢回了地窖,又看了眼罗宁:“萝卜头怎么样?”
石床上的罗宁穿着一身麻衣,连额间的白布都还未摘,脸色煞白,偏双颊因为高烧而显出异常的酡红,像贴在门上的年画娃娃,只是失了采。
“还是发着热,但是没昨日烫了。”阿烟把黑乎乎的药灌进少年的嘴里,“晚上还老说胡话,胡老胡老的喊,吓死我了。”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沈琢交待了几句,回头对霍遥道,“走吧。”
他领着人从另一边的洞口走,刚拐进暗道,一只温暖的手便覆了上来,裹着他的指尖。
“这条道通的是城南,那边…那边是第一次病疯子出来的地方。城北人少,地形图的话,你昨日到了泉州府衙,应该有拿。”两人走在狭窄的暗道里,肩抵着肩,相互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先等兵卫所的消息。”
“我也不知你的计划,反正你万事小心。对了,京城可还好?我记得京城几个月前不是也出现了病疯子?”
“京城并未受到影响,当日那四个病人如今已被接入了太医院。想必也是从泉州窜到京城得,毕竟一路走来,只有泉州情况有异。”霍遥揽住沈琢的肩,“泉州刺史封城及时,将人全囚在这里。”
“那就好。那…可有找到治病的法子?”
霍遥看着沈琢明亮的双眸摇头,那眼睛里的星火一瞬间熄灭。
“那么多太医,居然没有办法吗?”
“这病来得蹊跷,也不似寻常疯病,太医院也找不到缘由。”
“是么。”沈琢轻轻嗫嚅道,他走上楼梯,将暗门打开,看了眼周围无人后,带着霍遥从暗道去了地面。这里似乎十分偏僻,杂草丛生,院子大门因为年久失修塌了一半。
白日病疯子少,大多数都是累着躲在了暗处。两人沿着小路,一家一家查过去,仍是没什么线索。
“这小子跑哪去了?”沈琢小心翼翼的掀开面前的窗户,里头漆黑一片,一道光透过他掀开的小**。进去,照出一张惨白的脸。一声尖叫卡在嗓子眼,看了片刻方才落回肚子——病疯子睡着了。
沈琢舒了一口气,直面病疯子的感觉可太刺激了。
见他脸色白了一分,霍遥凑近问:“怎么了?找到了?”
“没有,”沈琢解释道,“就是冷不丁…”
砰——!
“哈——!”
一声嘶吼在沈琢耳膜边炸开,紧接着窗门从里向外飞了出来。沈琢被霍遥拉开,回头一看,只见窗户边露出一双青紫色的手,青筋暴起。那张原本在屋里头的脸,出现在窗台,死死的盯住沈琢。
沈琢暗道不妙,见人要爬出来,拉起霍遥就跑。身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因为那个病疯子,仍在街上的病疯子又重新骚动起来。
两人逃至一个巷子,正要深入,沈琢急忙停下,看着从里头走出来的人果断换了个方向。他们一路窜至城南尽头,女庙映入眼帘。
或许是病疯子已遍布大街小巷,最初的女庙周围反而没有人影。沈琢靠在角落,呼吸急喘,他弯腰撑着双膝,断断续续的说:“我就不该看里头。”
他就是好瞧了一眼,谁曾想就出事了,还好他们跑得快。
他想着又瞧了眼霍遥,心里却有一事不明。这些天来他无数次验证过,病疯子只会看见他的脸而失控,其余人除非主动招惹,或发出声音,否则不会受到攻击。
为何那些病疯子见到霍遥也像是受到刺激一样,或许是沈琢想错了?
“在想什么?”
沈琢回,眼闪烁:“在想…在想我们怎么回去。”
“这里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