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碗。”
“什么时辰了。”
“四五点了吧。”沈琢随口一答,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他想了想道,“寅时了吧。”
“嗯。”裴长渊躺下去,声音沉闷。
沈琢知道他精不太好,便没再吵他。他洗了碗又看了会儿书,再看向床铺时,裴长渊呼吸绵长,已经睡了过去。
他眯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天刚亮,军营里静悄悄的,只有铠甲摆动军靴踏步的声音。
“小沈,你在这做什么?”岑南揉了揉眉心。
“岑大人。我去做点吃的。”沈琢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来,拉住岑南小声道,“先生受了风寒。”
“受寒了?那我还是不进去吵他。”岑南跟着沈琢来到后厨,“这满身的酒气,若是被长渊闻见,定要赶我出来。好端端的怎么会受风寒?”
沈琢淘米,又撕了几片青菜放进去:“昨日和裴将军跑马,外衣太薄,又把披风给了我,迎了许久的寒风。”
岑南点头:“昨日他襟前湿了一大片,我劝他别换,他非不听。”
“湿了大片?”
“对,许是山路太难走,马车晃荡时泼在身上的茶渍罢。”
沈琢一愣,他闭眼之前明明看见茶壶全空了。他忽然想起来那时迷迷糊糊间,好像栽在了什么东西上,醒来后脑袋下却是个软枕头,枕头上还有一滩不明液体。?!
不会是他的口水吧?!沈琢浑身一麻,这要真是这样,那裴长渊之后还若无其事的逗他…他捂脸,心想自己也太没有顾忌了。
“那你在这待着,我出去醒醒,咱们下午便回去了。”
沈琢点头,照顾着灶上的粥,半个时辰之后,米粥浓稠,散发着大米特有的香气,青菜叶子添了一抹绿色,让粥看起来不那么单调。
他小心翼翼的端进屋,又探了探裴长渊的额间,发现已经退烧,这才松了一口气。
“咳咳……”
“先生醒了。”沈琢将裴长渊扶起来,“你这烧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喝了一副药便好了。”
“我自己来。”裴长渊接过碗,温度刚刚好,他今日恢复了些胃口,几下便把粥喝光了。
沈琢心里冒着一丝满足,面上却不显。他打了火架上烧好的热水又递给裴长渊:“先生…我去给你打洗漱的水。”
“我自己来。”裴长渊穿着一身里衣起身,病气未散,人还有些恹,眉目微冷。
“不用,我去就行。”
沈琢把人往后推,裴长渊被床沿绊倒,一个没站稳又坐了回去。不待他反应过来,身上已被一层又一层的裹了起来。
“你今日有些怪。”裴长渊垂眸,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有吗?这不是先生病了,我好生照顾着。”
“哦?”
正当沈琢准备解释,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持续了片刻,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沈琢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往后带。
裴长渊色凝重,用剑柄撩了帐帘一角往外望:“待我后面。”只见将士们竖起了手里的兵器,往一个方向走。
“怎么了?”沈琢被他们搞得紧张起来,小声问道。
年关一般不会组织宴席,h也未曾听裴念说过发兵,白日吹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你在这待着,我出去看看。”裴长渊闪到外面,贴着营帐暗地观察情况。除了最开始的骚乱,其他地方几乎没什么变化,像是无事发生。
他略一思索,朝裴念所在的地方去。只见营帐里空无一人,床铺凌乱,但那身银白色的铠甲依旧挂在那,似乎没有动过。
“长渊?”裴念急冲冲的进来,“听师兄说你生病了,怎么不休息?”
“我听见号角声,出来看看。”
“没什么,有一队准备入境的西羌人。”裴念安抚道,“习惯便好,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大半年。”
裴长渊皱眉:“西羌王怎么说?”
“自然是敷衍搪塞,说他并不知道这回事。”裴念冷笑道,“是不是真双方心里都清楚…今早吓到你们了?”
“趴出什么事。”
“若是真有什么事,也不会允许你们过来了…以防万一,你们等会就走,回去时最好骑马。照这局势下去,西梁口不知何时便乱了。也不知道有无漏网之鱼混入境,轿子目标太大,骑马安全些。”
裴长渊点头道:“你自己保重。”
“自然。”裴念惋惜道,“你过来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回去后,替我同姑姑姑父问好。”
他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还有清河。”
剑柄触到裴念的胸膛,后者回,不明望向裴长渊。裴长渊点了两下:“话你自己留着,等你回来。”
裴念微微笑道:“好。”
几人收拾完东西便在大营外等着,裴念亲自护送他们到垭口,方才掉头回去。沈琢一路跟着颠簸,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下意识地往后靠,却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沈琢僵住,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会骑马,只能和裴长渊共乘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