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练了,睡觉。”沈琢将那张例字随意的揣进怀里,随后缩进被窝,将自己卷成个大粽子。
裴长渊的手背仍残存着面颊的滚烫热意,还有些微麻,而罪魁祸首却早已呼呼大睡。他的拇指下意识的摩挲着,待发现自己的动作之后,用另一只手覆着,欲盖弥彰。
--
“阿琢!起床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赖着?”
“唔…”沈琢是被冷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翼而飞。
郭阮打开窗户通风,许久不见的阳光撒了进来,带着暖意。
“好不容易放晴,咱们把被子晒晒。”
沈琢清了半天,方才坐起,头疼欲裂。喝酒那事已经是四天以前了,明明当时没喝多少,却不知不觉间竟然醉了。他不信邪,昨天打了一壶郭阮自酿的米酒,结果贪杯,仍旧半壶就醉了过去。
“昨日叫你莫要喝那么多,你偏不信。”郭阮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腿脚利索,自从知道沈琢一个人解决了寿宴的事之后,再也不将他当三五岁小儿来看待。
沈琢洗把脸,又吃了几口麦饼,随后将锄头箩筐背上:“阮姨,我去地里了。”
“诶,等等!”郭阮从里屋拿出一个物件来,“这手套你带着,别伤着手了。”
沈琢有些惊讶,在古代也有手套吗?他接过来摸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动物皮所制成,看着轻便,实则保暖效果极好。
“不用,我一大男人带什么手套。”
“你这手还得提笔写字,冻着伤着怎么办…阮姨不拦着你给我帮忙做农活,你也别拦着阮姨给你准备这些。”郭阮说着便给沈琢套上,“要是你不带,我便不让你去了。”
“好。”沈琢看着给他劳心劳累的郭阮,眼角有些酸。
“沈老弟!起了没?!”李修扯着嗓子在屋外喊。他昨日和沈琢约好今日一起下地,又不知沈琢的作息时间,只好今日早早在郭家门外等着,听见里面有动静方才敢喊。“沈老弟?”
“来了李大哥!”沈琢朗声回应。
看来他掐点掐的不错。李修摘下草笠,在太阳底下转悠几圈,听见后头有动静便又戴上,转身道:“沈老弟,咱…裴先生。”
身后站着的不是沈琢,而是好几天没在村子里碰见过的裴长渊。裴长渊虽说也才二十一二,按理说也只是沈琢的教书先生,可自从寿宴那日岑大人说是他的师弟之后,村里人见到便都叫上一句先生。
毕竟岑大人的文采见识是众人皆知,那他这个师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兄。”裴长渊拱手,礼貌性地回了一句,随后正欲推门,就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李大哥,我好了……”
沈琢愣在原地。那日醉酒醒来后,他想起自己干了什么事,差点没钻进地缝里去,好在裴长渊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没回来,也给了沈琢喘息淡忘的机会。
“你……”
裴长渊宽大的袖子随着手臂晃动了一下,沈琢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瞥见那只手,再不复平日的冷静。
“裴先生。”沈琢从旁绕道,避开裴长渊的目光。
裴长渊看着他泛红的耳根,觉得甚是有趣,伸手抓住沈琢的后领:“跑什么?你们去做什么?”
“去地里收萝卜。”李修回答,“今日趁着日头好收了,也好屯起来过年。”
裴长渊看了看院门,想了想便道:“我同你们一起。”
“那地里都是泥,前两日还下了雨,脏了先生的衣袍怪可惜的。”
“无碍。粗布麻衣,有什么可惜。”
沈琢这才注意到,裴长渊今日穿的不再似初到那般华贵,换上了简单朴素的布衣,头发也未束着,倒真有点落魄秀才的意思。
“你的衣服?”
“没办法,他乡异客,无家可归。”裴长渊叹了口气,随后放开沈琢,“我不与醉鬼计较,别再见着我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orz,再次道歉,跪着了
第5章 来福(三)
沈琢和李修在前面扛着锄头,裴长渊则拎了一本书跟在后头,临走前还寻了一个草笠带上。
本来不想带上他,看见裴长渊身上的衣服,又不忍心拒绝。两人勉强算是同病相怜,都是流落异乡不能回。
“沈老弟,上次跟你说的去来福客栈做工的事,你还记得不?”
“记得,是有信了吗?”沈琢双眼一亮。
“嘿嘿,没错儿!”李修笑道,“我去问了四娘,她知道你,上次曾公寿宴也来过。她还说午工那个厨子腊八走人,让你提早去做交接,工钱当面商议。”
“当真?”
“那还有假。你别紧张,四娘人挺好的,活也轻松,若是心情好了还能有另外的酬劳。”李修絮叨的说,“还有啊,来福客栈是咱们这最大的客栈,若是做出名声了,不少高门大户抢着要你上门做宴呢。这做宴的酬劳全是你自己得,四娘不拿。”
有李修的保证,沈琢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听着这四娘倒也潇洒,不计较钱财,不知道能相处的如何。
田野积雪已化,因着下了几天雨,地上泥土还有些潮。各家各户的田都挨一块,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地里忙活。
“李大哥!小沈,你俩来了啊!”村头的王二牛见了两人便招手道,“这一批的萝卜长得好,又大又胖,你俩赶紧啊!”
王二牛原名王香德,是药铺回春堂的伙计。醉酒那日阿烟留下来照顾郭阮,之后却一直没来,只托王香德带药,一来二去沈琢也就跟王香德熟了起来。
“二牛哥。”沈琢撸起袖子。郭阮照理本是没有田的,那田原是村子分给曾叔的地,如今曾叔不在,自然由郭阮接过来打理,村子里因着两人成亲有了家,也未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