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色,倒是当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
“先太傅明章的策论手稿。” 明丹姝笑意不改,与提及陌生人并无两样。
“伶人拨云在百戏班小有名气,自然有人一掷千金投其所好。”
“你有心了。” 皇上对明太傅之敬重厚待,她在东宫十年来自然看得清楚。瑭儿资质平庸,在策论功课上学着明章的口吻,能搏皇上另眼相待也是好的。
“留在嫔妾身边不过一打废纸罢了,给大皇子也算物尽其用。”
“去书房做功课吧!” 仪贵妃替大皇子梳好额发,将手稿放在他手里,叮嘱道:“好生背诵,母妃晚些要查的。”
“母妃…” 七岁头上,正是玩心重的时候,撇了撇嘴便要求情偷懒。
“去吧!” 仪贵妃如今一改往日慈母作风,十分强硬。
“大皇子乖巧用功,来日定会有个锦绣前程。” 明丹姝若有所思看着不情不愿退下的孩子,言笑晏晏顺口说了句奉承话。
“说起锦绣前程…” 仪贵妃打量着眼前衬得六宫失色的美人儿,入宫不过月余,便不声不响让皇后吃了个闷亏。
“妹妹三番五次出手相助,我倒不知拿什么酬谢…”
且不论惠婉仪的事,单说亲蚕礼那日,瑭儿是真的病了,皇后又派了徐家大公子到祭典现场监工,她的人确实插不进手去。
瑜昭容却主动上门来,欲替她动手成全好事。而后便有了亲蚕礼当日起火的事,皇后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着实令人费解,拉下皇后能对她个小小昭容有什么好处。思来想去无非一种可能,便是她身世卑微,欲靠大树好乘凉。
再观方才,许是看瑭儿这个皇长子分量,才使她投诚与瑶华宫。
只是这看不清的美人面,总让人觉得疑窦丛生,瑜昭容年纪轻轻,有圣宠在身何愁来日?为何这般殷勤地,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主动送把柄到她手里?
“嫔妾只顾着喜欢大皇子,倒是忘了贺喜贵妃娘娘重新拿回了宫权。”
欢声笑语,二人从前隔着苏韵巧一条人命的嫌隙,仿佛从来不存在。
“惠婉仪的事儿,我是为了给自己出气,顺手帮娘娘罢了。”
至于亲蚕礼…用康乐将徐知儒的军,恰是一物降一物。
“宫里人情最贵,妹妹还是要些什么,我才踏实。” 此言倒是心里话,这样的人物手腕儿,来日讨要起人情来,她可还不起。
七窍玲珑心,除不掉;皇上正宠在兴头上,动不得;皇后一时半刻倒不了,只能将这把刀握在手里,磨利了以待来日。
“嫔妾出身卑微,所求不过能得娘娘庇护一二。” 明丹姝随口诌了个借口。
“主子,梁公公来了。” 文杏入内禀报。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给瑜昭容请安。”
梁济进来,身后跟着内侍省的一众宫人,眼角眉梢挂着喜气,对仪贵妃道:“奴才奉圣谕,替皇上给大皇子送生辰礼来。”
仪贵妃眼风扫过梁济身后的东西,都是些笔墨纸砚、弓雕玉器之类的寻常玩意儿。
份例不多不少,物件儿也和往年一样,显然内侍省的手笔,不是皇上亲自挑的。
面上笑意不改,对梁济很是客气:“有劳梁公公,本宫晚些带瑭儿亲自到承明宫谢恩。”
梁济心道这贵妃主子今岁怎么转了性子,在东宫十来年眼高于顶,何曾待他这般客气过。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余光瞄着瑜昭容,赔笑回话:“贵妃主子明日再到前头谢恩也不迟…”
硬着头皮,又转身对事不关己的另一人道:“瑜主子,皇上这会子正在景福宫等着您呢!”
话落,脚底抹了油似的告退。大皇子生辰,皇上非但不露面,还让他到这来请人…这不是在挑事儿么?
“倒是我耽误妹妹了。” 果然,梁济刚走,仪贵妃脸便撂了下来。维持了一日的好风度,到底功亏一篑。
大皇子生辰,皇上不过来看看便罢了,连赏赐也不曾亲自过问,竟还遣梁济到她宫里来要人。下午协理六宫的旨意送过来,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煞她的威风呢!
“如此,嫔妾告退了。”
“温室里的花儿朵儿,偏向山巅上挤,小心一阵风便连根拔起。 ”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风云突变,仪贵妃笑里藏刀。
“嫔妾谨记娘娘教诲。” 明丹姝像是没看出她的愠怒,半点诚惶诚恐的感觉也无,仍是说笑着告辞。
明丹姝色如常踏出瑶华宫的门,果然见梁济在外面候着,挑眉问道:“皇上在景福宫?”
祁钰勤政,这会子刚过午时,自然不会到后宫来。
“皇上在承明宫等着瑜主子。”
在仪贵妃跟前那番煽风点火的话都是皇上授意他说的,瑜主子是聪明人,点到为止。
梁济满脸堆着笑,又道:“奴才给瑜主子贺喜,边境八百里加急入宫,少将军立了大功!”
果然,前面的人步子轻快了许多。
到了承明宫,正逢程立议事完出来,明丹姝侧步不苟言笑见了礼。
程立闻声停住脚步,头两回过面都没瞧清人脸,这回才不遮不掩地打量着。
“咳…程相,您这边请。” 梁济适时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引人往远去。
他笑眯眯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瑜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