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不好意思,昨天躺在床上想剧情睡着了,只能一大早醒了再写了
第4章
晏樊是有名的忙人,并未同这母女两个一道回正房。
一离开东苑,晏婉宁就忍不住抱怨道:“……娘,您瞧瞧她方才那话说的,倒像是我们不识礼数似的……不就是在京城长大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样的傲气,还不是被阳安侯府赶出来了?”
话里充满了不屑,语气却在泛着酸。
她自小就知道,晏安宁有个了不得的姨母,竟攀上了京城的侯爵府——纵然只是个妾,却是能得脸到将她接到身边教养的,可见在侯府也是很得宠的。
江州府这地界,最大的官不过是个四品的知府,哪里又能与锦绣高粱的侯爵府相比?更遑论与这小小的江陵相较了。
晏婉宁素来是个心气高的,唯独长年累月之下,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对这个异母的姐姐心存戒备,如今见了真人,在众人面前露了怯,更觉自己矮了她一头。
原想着父亲定然不喜欢她这么嚣张跋扈的性子,哪知却未曾得偿所愿,一时更是气闷。
提起这个,成氏也是一阵怒火中烧。
没想到老爷心里竟然还念着那死了不知多少年了的江氏夫人,对她生的女儿竟然这般纵容……若说起不讲规矩,晏安宁那对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才更加无礼吧!
但这些话成氏没法同晏樊抱怨,一旦说了,不免会被认为她刻意针对继女。
另一方面则是,近年来她和晏樊的感情已经大不如前。晏家生意越做越大,晏樊遇到的困难亦是越来越棘手,可行商的事情她是一窍不通的,这些年花过力气苦学也并未有什么起色,夫妻俩闲聊都没什么话题,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拣着家里一些琐事将与他听……
但好在她肚子争气,早早就给晏家生了个儿子。纵然晏康在行商上也没有多大天赋,可到底是晏樊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些年来跟着他走南闯北,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和关系,日后从他手上接过晏家的产业,想来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想到这些,成氏面色稍缓。
她辛苦了这么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一双儿女么?
待得婉儿嫁进了那书香门第,康儿也娶一门官家小姐做妻室,晏家的孙辈便有机会入朝为官了。到那时,她纵然出身不好又如何,谁又能动摇她晏家夫人的位置?
晏婉宁见她没答话,不满地拉着她的衣袖:“娘,我跟您说话呢,您在听吗?”
“当然在听了。”成氏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低声道:“忍她一时又如何?如今你爹爹不过是乍然多了个女儿,一时新鲜罢了,晏安宁早都及笄了,又闹出被退婚的事情,没听你爹爹都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嫁出去吗?等她出了阁,这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得意了!”
“您还真要帮她找一门好亲事不成?”晏婉宁嘟了嘟嘴,想到同晏家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自是心有不甘。
“自然是你爹爹都认可的好亲事才成。”成氏挑了挑眉,隐秘地笑了笑。
去年的时候,她刻意去给京城那边去了封信,其实就是想激怒京城的小江氏,让她安生地将晏安宁照管好,别弄回江陵来碍她的眼……那时,她犯了个小错被晏樊冷落,无意中发现了他贴身的衣物里也私藏着过世的江氏夫人的小像,一时冲动下以替晏安宁说亲的名目写了信。
以小江氏对她的印象,定然会怀疑她没存什么好心思。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信上提到的人家的确算得上是龙潭虎穴,只不过那时她只是在信上随意写写,实际上,晏家和那位宋员外从未有过议定亲事的打算,不过是她特意拿来恶心晏安宁的罢了——若她对这婚事有心,派人来打听一二,自然也就知道了内情。
那宋员外的确是家财万贯,也颇有手段,早年还推着姻亲当上了皇商,后来举家在漳城定居,生意也是越做越大,膝下几个儿女都是同当朝贵胄结的亲。论门第,其实还要比晏家高上一筹。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
那宋员外的儿女们俱已长大成人,除却一个年幼的庶子,其余人都是原配发妻所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然前几年宋太太重病不治去了,宋员外年纪大了,就想找个年轻的继室照顾他,就这事,还被几个颇有成算的儿子阻拦了好一阵子。
后来,宋员外到底是拗过了儿子们放出了风声,可知情人却道,这老爷早已将家产都一一许诺好了,这新进门的太太除了能享几年荣华富贵,等这员外去了,便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有这样的名声在,宋员外自然是寻不到什么好的继室了。但凡有些野心的人家,都看不上这亏本的买卖。可门第太低的,宋家又觉得侮辱了门楣,不肯点头。一来二去,这亲事也就耽搁在了这里。
这样的内情,成氏却是不好同女儿说的。她从来是娇养晏婉宁的,自是不愿让她听到这样的腌臢事。
但对于晏樊,她却有几分把握。
晏安宁嫁过去,或许不能因得到宋员外的偏宠多分多少宋家的家产,可却能以宋家太太的身份,为晏家提供便利。以晏家的手段,未必就不能虎口夺食,拿宋家开刀子……到那时,牺牲的不过是晏安宁的婚事罢了,但对晏家,却是大有益处的。
老爷从来都是以晏家的事为重,纵然对晏安宁有内疚不舍,可若是那宋员外主动求娶,要求促成婚事,想来他也没法拒绝。
嫁去了宋家那个火坑,即便是能活着归宁,日后恐怕也都要看她儿子的脸色过活了吧……
晏婉宁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问着她详情,成氏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意味深长地道:“……小孩子家家,哪里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要安心备嫁便是……她那里,也得意不到几日了。”
此言一出,晏婉宁顿时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笑容又变得灿烂起来。
她明白,母亲这么说,定然是心里有打算了。
她可真好,她那好姐姐,会摊上什么“好”亲事呢……
*
遗憾的是,晏婉宁并没能很快如愿。
正当成氏热火朝天地联系着漳城宋家的人时,江陵城里忽然流传起了一则传言。
成氏一心忙于内宅,在外头的耳目并不算多,当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传言说,晏家的主母成氏,竟然是江州府的乐妓出身,且近年来江州地界从来没有发生过大赦,也就是说,成氏到如今,仍旧是贱籍。而按照大魏朝廷律法,贱籍人氏是终身不得为人正妻的……
战战兢兢来报信的婆子登时挨了一身的茶水。
班妈妈忙上前劝道:“您消消气吧,老爷在外头奔走,定然是早就听到消息了,可他如今都没来和太太您置气,显然是不放在心上的。这家里啊,还是老爷做主,旁人说什么,都不要紧的。”
她知晓成氏的根底,自然明白这传言非虚,但那又如何?成氏夫人即便不能以晏太太的身份上晏家族谱,不能在官府报备,但她仍旧是当了这么些年的晏家太太,老爷也从没迎过新人进府……
这样一来,一个名头而已,又有什么要紧?
把眼前实打实的好处都拢在手里,那才是最要紧的。
成氏羞恼的色微霁,但仍是愤恨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