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唯有门前的灯笼打照下的光晕开了一片温柔的月色,照进窗内同烛火辉映,屋内人影晃动。
净身后,缪星楚已全然没有了力气,耷拉的眼角还存留着娇媚的红痕,沉重的眼皮垂下,皙白的手指上残存齿印。
她有些倦懒地撩开了松垮的衣领,优美的锁骨上星星点点,随即手就被人握住。
困到了眼睛都睁不开,长睫轻颤,试图睁开却无果,她软绵绵的手推开他,“我热。”
意识混沌着,屋内刚刚点起的清幽的香气更让她沉沦在梦乡之中。
接着感觉到了锦被铺盖在身上,柔软丝滑的触感更是惹人困懒,她卷着被子侧身躺着,身子绵软,就连抬手都觉得酸痛,可以预想,明日起身是何等的麻烦。
如此想来,她眉上落了分忧虑,身体上的绵软无力让她轻蹙眉头,迷迷糊糊中骂了一句混蛋,也就再说不出什么了,刚刚欢好的时候不知道骂过多少声,可他愈发强势。
裴怀度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冷静克制,不带半分情/欲。
他声线低沉缱绻,“楚楚,你这般睡了,我睡哪?”
缪星楚本是随意躺下,只卷了锦被就不想再动弹了,哪里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被这话从梦境里暂时拉了出来,她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是斜着躺的,还真是连一点位置都不给他留。
“我不想动了,要不你走吧。”她闭着眼睛声音都含糊着睡意。
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让裴怀度无可奈何,这小没良心的自己睡了便想把他一脚踹开。
但他哪里肯依她,伸手将她抱起挪了个位置,适才安安稳地躺下。
随后他将手放在她腰上,想要将她圈揽在怀中。
不料被她抵住拒绝,水盈盈的眸半开半阖,有些警惕,“干什么?”
她可没有忘记刚刚的种种,不然怎么会她连手都酸软抬不起来。
耳畔传来了某人的低笑,他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哄着,“不闹你,睡吧。”
本就累到极致的缪星楚听到这话很快就垂下眼皮,沉沉睡过去,睡前一声浅浅的低语,“骗子。”
***
日子又过去一个多月,秋风更紧,四散枯黄凋零的枝叶被席卷着飘荡。
缪星楚近来忙着开义诊,还请了几个之前相熟的大夫来帮忙,同时也在收拾着东西准备回仁安堂。
普宁观僻远,裴怀度来一趟不方便,总是他隔几日就来此处,然后没呆多久就要离去。他软磨硬泡了许久才哄着让缪星楚搬回仁安堂去。
华宁堂处,裴怀度正在处理政务,情认真,提着笔批阅着,时而眉心轻拧。
郑明脚步匆忙,推开门走了进来,气息不稳,额头上密布着细汗。
裴怀度眉峰抬起,似有些不悦,“何事惊慌?”
郑明跟在他身边多年,鲜少有这般失了稳态的样子,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一抹额头上的汗,郑明勉强压下剧烈的呼吸,还带着几分不平,“陛下,边境出事了。”
笔赫然停住,他声音陡寒,指骨凌厉,“出了什么事?”
“宋公子领一队兵士探听敌情,烧了对方的粮草,归来的途中遭到埋伏,生死未卜。”
裴怀度霍然起身,笔墨飞溅到他的衣角也浑然不觉,面色冷峻,清隽的眉眼如覆寒霜。
“穆熙那头消息如何?”
“穆大人已经在全力寻找。”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宋嘉润走的那日还是他亲自去送的,十里长亭外,一壶酒洗尘。而再闻竟是生死之讯。
昔日那个稚气的少年披上战甲,高头大马,奔赴战场,守卫疆土。
“玉阳公主同宋国公入宫求见。还有……”他顿下,似有些犹豫,“长乐郡主也来了,刚一入宫门就昏了过去。太医诊断是有了身孕。”
裴怀度一把扯下架上的披风披上,脸色冷肃,眉宇里夹着戾气,朝门口走去,“先回宫。”
他捏着玉扳指的手指收紧,大步跨着,衣角随风飞舞,肃杀的秋风如刀锋凌冽刮来,声色不动。
出门刚好遇上了快步走来的缪星楚,差点就要撞上,裴怀度一把揽过她的腰让她站定下来。
“怎么走路冒冒失失的。”他伸手将她的有些散乱的头发撩起,见她未添衣,便顺手将肩上的披风解下披到了她身上,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不透一点风进来。
暖意包裹,这披风还残留着他清冽的气息,缪星楚抬头看他。
但是看到了裴怀度和郑明两人的严肃的情,当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替她拢好披风,摸了摸她柔顺乌亮的头发,他将她抱在怀中,“楚楚,边关军防出了些事,牵扯到宋嘉润,事出紧急,我先回去处理。”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道:“你也收拾一下,明日让林一护送你去宫里。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缪星楚有一刻的愣住,随即冷静下来,“我这头义诊还有两日,事情紧急,你先回去处理吧。你有人手在这边,不用担心我。”
闻言,裴怀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两日后,你就走。”
他话里的关切和不舍感染了她的思绪,她回抱住他,也不想他在此刻分心,“好。”
一个湿润吻落印她唇上,再分开时唇上水光潋滟,呼吸交换,她眼底含星。
怀中陡然一空,裴怀度带着郑明脚步飞快,只留背影越来越远,直至转角看不见了。
看来这一次的政务有些棘手,才会让他走得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