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间陌生的酒店房间里,整个人不安地蜷在角落里。他一靠近,就扔东西,什么枕头啊,杯子啊,后来电话线都被扯断了砸过来。
她那会儿才十二岁吧。
哭起来声音都是孩子气,抽抽搭搭地喊爸爸妈妈。
贺知宴花费半生的耐心才把她哄安静。
“不哭了?”他皱着眉看她。
小不点被他一眼又凶出眼泪,立刻红了眼眶,还非要哽咽地回答:“不……不哭了。”
贺知宴没脾气地给她抽纸。
“你不认识我了?”他试探问。
原莺缩在床角,使劲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他称得上很失望——也很失落。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
原莺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是谁呀?”
“我姓贺,贺知宴。”
“是你呀。”她小声惊呼:“我爸爸说,你是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儿子。”
贺知宴眼里刚刚期盼的情绪又消失了。
他说:“嗯。”
“那、那哥哥,你可以帮帮爸爸吗?”她讲话又怯又软:“爸爸因为那条包装链忙了好几个月……”
她从床角挪到了他的身边。
贺知宴:“我不管下面的事。而且,我马上出国了,也管不到。”
原莺的小脸上失望溢于言表。
“好吧。”她低下头:“谢谢你,哥哥。”
两个人干坐了一会。
贺知宴的手机第五次亮起来电提示。
他今天被退婚了。
挺搞笑,这结论是他和那位大小姐猜拳论出来的,谁赢了谁退。
他出剪刀,她出石头。
她跟着喜欢的人私奔,他留下来应付一堆烂摊子。
贺知宴烦躁地掐了电话。
身边的被子动了一下,小姑娘被他吓到,害怕地缩起来。
他偏头跟这小孩对视了几秒。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他突然说:“你愿意吗?”
……
“——咚咚咚!”
一阵敲玻璃的脆响让他回过。
原莺在外面跺脚,指了指门把手。
大概,是他刚才拔了车钥匙的缘故,门打不开了。
何宴把电话扔到门边,重新发动引擎。
原莺抖抖伞上的水,侧身坐进来。她把袋子里的第二杯奶茶递给他:“你是不是不喜欢甜的?我没加糖,可以当咖啡提。”
何宴接过,塑封上有一个滑稽的笑脸。
似哭非笑。
他把奶茶也放在了门边。
雨势好像变大了。
密集而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嘈嘈切切。
原莺看了一眼:“要不还是明天吧?回宿舍收东西再出来好麻烦……”
“不用,”他语气淡淡:“直接回酒店。”
原莺呆一下:“你好急噢。”
何宴没什么情绪:“我两天没睡好了。”
“可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噘起嘴:“也没有洗漱用品。”
何宴:“让酒店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