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低垂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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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接触到魘花汁液產生的灼热之感,在泡入杳云巢穴里的潭水后有明显的缓解,潭水日月受杳云冽寒豹气息的浸染,多半也有了抗炎炙之症的效果,对于重了魔盒汁液的旭雪是再好不过。
配合上何端在旁,时时观测旭雪的情况,也算是解决了除心魔以外,旭雪还需克服的身体因素。
身体的灼热痛感逐渐消失,旭雪睁开眼后,慢慢清晰的却是一个穿着古朴的地域,明显的异域风情使她出,走过她身边的女人们大多披着带有亮丽色彩的纱丽,见到她后,均热切的打着招呼。
小贩的吆喝声,沿街孩童的哭闹声……这一切让她感到陌生,却又依稀有种熟稔温暖的感觉。
她知道她将迎来她的心魔──无疑是她生前发生的事。
旭雪观察着眼前的景象,赫然发现她正站在一栋草屋的门口,仔细聆听,还能听到从身后屋里传来的多个呼吸气息。
她有些警戒,试图集中了一下魂力,确认清楚她的魂力仍在后,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
屋中有许多由青竹边成的床席,每个床席上头都躺着病人,患病者、外伤者通通有之,受伤轻重不一,看到她时,却异口同声地喊着大夫。
床铺上的人,看起来都是些贫苦人家,旭雪回想起方才大街上热情的向她打招呼的女人们,大概明白了自己生前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看着架势,恐怕是完全不收诊疗费的那种。
旭雪走近桌上的铜镜一看,便见自己身着白雪般纯净的纱丽服饰,腕上戴着周遭居民们赠与她的木纹手鐲和种种木质却匠心独具的饰品,但最为显眼的是她额上掛着一颗水蓝色宝石,通体澄清,很是清丽动人,随着她的视线停在了额上那颗蓝宝石上,种种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她想起了,蓝宝石由早在她童年时期便去世了的父亲所造,她时刻铭记父亲对她的教诲,却在长大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忘了父亲教与她的与世和平共存。
她想起了,她是人烟稀少的黑巫族年轻一辈中魂力最为强大之人,甚至比皇族子弟都来的更为强大,便导致后来黑巫族全族遭受君王迫害,一时间近乎全灭。
她想起了,是她和倖存的族人抱着滔天的仇恨,运用黑巫族的毒药和术法,挑起战事,最后杀进皇宫,灭了昏君,扶持新君上位。
她想起了,原先纯朴的黑巫族人,在经过仇恨洗礼和尝过权力的滋味后,变得不再善良单纯,最后竟不满居于臣下,杀了新君,立了她的母亲上位。
她想起的种种,恍然间歷歷在目,却又好似虚无飘渺的厉害。
不赞同族人的做法,也不愿再兴战事,然而要她接收这个沾染无辜之人鲜血的位置,她也不愿意,便在某个夜晚,带着原先那被黑巫族人谋害的新君的唯一一个皇子,一同潜藏到了邻国。
黑巫族善毒,反面来说,也精通医术,她手上沾染到的鲜血,也必须由她亲手来还──倘若一切重来,寧愿她独自一人前进皇宫,杀了昏君,以她命还之,也不愿兴起战事,使其馀无关百姓遭受战火灭顶的无妄之灾。
一阵响亮的哭声将旭雪的思绪拉回了草屋内,她转头便看到一个男子背对着她,抱起了翠竹编成的摇篮中正哭泣着的婴儿,轻声哄着。
「夫人,孩子不知是怎么了。」男子转过身来面对她的那刻,旭雪震惊了。
不只是因为她感应到了自己对男子諦下的灵魂契约,也不只是男子对自己的称呼,而是那深邃的五官和健康的小麦肤色。
她先前有想过前世与萧离瑞的关係必然密切,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关係!望着萧离瑞手中的婴儿,那圆滚滚的眼睛和在这个年纪异常浓密的黑发,不是寧寧是谁?
旭雪没有回话,只是愣愣的走近萧离瑞身侧,从他手中接过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寧寧,温柔的用手拭去孩子脸上斗大的泪珠。
「她只是有些不安。」旭雪回着萧离瑞,轻拍着寧寧的背,喃喃的说着:「没事、没事。」
然而此刻她心中却是更加惶恐不安,但曾经征战沙场、周旋于心机深沉的族人之间的经验摆在那里,旭雪很清楚此刻的自己面部表情足以掩饰内心的担忧。
她并不怪首次见到寧寧时,寧寧非但没认出她,还告诉她,自己待在萧离瑞身边是为了找妈妈。
毕竟如此看来,她离去时,寧寧处在这样的孩堤时期,说什么都不会对她的长相有印象。
至于寧寧为何不是唤母亲为娘亲,而是用着不属于六百年前称谓的妈咪,这便是个怪之处。
将停止了哭泣的寧寧抱给了萧离瑞后,旭雪一头热血上来,踮起脚尖亲吻了萧离瑞的脸颊,她能感受到生前的她对这皇子的爱,这样的爱给了她叛离族人,带着皇子远走高飞的勇气。
她也的确做到了,然而在今日,她有预感她将要魂飞魄散,她能感觉到黑巫族的脚步正在步步进逼。
血洗一国,仍不知足,饶是她曾为黑巫族人,也为黑巫族的贪婪感到不齿。
「雪,寧寧从未这样哭闹,想是……」萧离瑞欲言又止,但望着旭雪的双眼,却知道旭雪明暸自己所言表达的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