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做此想,若能直接递交给钦差,其实是最稳妥不过的。”
纸张的边缘因手指的揉搓,而微微卷起皱褶。
短暂的沉默后,严之默再次语出惊人。
“若这钦差并非尸位素餐之辈,我还有办法,能得到对付这疫病的药方。”
姚灼知晓严之默的秘密,故而很快反应过来,这疫病药方来自何处。
他不禁思绪发散,一番联想,指头绞着帕子,快要把帕子打成死结。
严之默拦住姚灼的手,正经道:“这正是我要与你商议的,咱们关起门过日子,我有把握不招致灾祸。若要去献药方,反而会有做了出头鸟,被打掉的可能。”
姚灼抿住唇,并未犹豫太久。
“能救人性命,是积德行善,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咱们就是不为自己积德,也可为以后咱们的孩子积攒些。不知夫君你怎么想,我觉得既有这东西在手……还是该想办法递上去,多救一个是一个。”
严之默现今有在意的人,必定不会莽撞行事,而是先征求自家夫郎的意见。
现在他得到了姚灼的答案,欣慰莞尔道:“我就知阿灼是最心善的。”
对话有了结果,事不宜迟,严之默很快便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交到钦差手上。
不料他还没打通人脉,就听到大街小巷,有官差敲锣宣告。
原是城中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而今也对这疫病束手无策。
现在钦差亲自下令,要在城里招募能想出办法对付疫病的人物,一经采用,重重有赏。
官差们走街串巷,吆喝地嗓子冒烟。
过去这等事,只要在衙门外头的告示栏上贴一张纸,请了那识字的站在旁边念上几遍就可以。
可此番疫病,所有人都在家中闭门不出,在告示栏上贴多少,怕是都没人看得到。
他们本想躲懒的,奈何那钦差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现今连知府大人在其面前都毕恭毕敬,遑论底下干活的?
这票官差,可以说已经多年没如此投入地办过差事了。
等他们走到严之默租赁的小院子前,发现院门一下子被人推开时,完全骇了一跳。
而待听清楚严之默趁此时机,开门自荐的原因后,更是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就连回春堂的纪大夫都没有办法,面前这书生郎,难道会有办法不成?
严之默的解释是,自己祖上有人行医,这些纸上所记,皆是从祖辈遗留下的笔记中所得。
这件事说得越玄乎,似乎就越发有人相信。
官差们满腹狐疑地去交差,在被告知他们是第一个真领了人回来复命的后,连带对严之默的态度都愈发亲切了。
现在有钦差坐镇,这等立功的好事,谁捡到了,保不准就能升官发财。
往后只看这书生是不是真如其所说,借着祖荫,有几分本事。
严之默就这么被请到了衙门,在一侧厅等候多时。
虽做好准备,怕是要等许久,结果还真的等了快一个多时辰。
桌上的茶都凉透了,终于有人前来通传,请严之默移步,去正式的待客正厅,面见钦差大人。
严之默一介草民,见谁都得跪。
不过这位初次见面的钦差却没让他跪太久,一上来就免了礼。
钦差显然对严之默的献策十分感兴趣,接连问了许多问题,严之默对答如流。
同时也在心里确认,这钦差比那知府好了不知多少,起码的确是个干实事的官员。
他说了许久,这回子手边的茶不仅不再是凉茶,还换成了更好的。
严之默一进来就忙着行礼、回话,还是喝了这口茶后,才有工夫望向钦差所在的位置,忍不住瞧瞧这大官有几个鼻子几个眼。
然而,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一次抬头,令他瞄见了钦差大人的模样,心中悚然一惊。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为何这堂堂钦差,竟会和走时还在家中玩剪纸的明哥儿,有五成的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就晚了几分钟(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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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柳永《望海潮》
第0章
严之默的心中, 一时掀起层层骇浪。
若说明哥儿与钦差眉眼相似,已经足够令人惊疑不定,接下来他听到的话, 则更是让人遐想连篇。
缘由在于,面前的钦差,竟是当朝圣上的五皇子,据闻是如今唯一嫡出的皇子,现今已封为舒王,出宫建府。
本朝讲究立嫡、立长,也就是说,面前的舒王,很可能是太子的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