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对的,则是面前的桌子上,凭空多了好几包种子,一张折成方块的图纸,以及一个一看就很贵的小药罐。
严之默把前几样东西默默找了个地方放好,最后一样,思来想去,还是直接揣进了袖子里的口袋。
结果没想到的是,因他这衣服换了太久,姚灼忍不住过来瞧瞧,偏巧就把他往袖子里揣东西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大约是因为这药罐的外观,和素日里买的秘戏膏有些像,姚灼看了一眼,直接就想歪了。
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元宝和如意都没在屋门口附近,忙进来顺势掩住严之默的袖口道:“上回买的还没用完,你怎又买新的了?”
严之默起初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姚灼飘红的耳垂和嗔怪的眼时,才蓦地恍然大悟。
本想直接说出真相,可话在唇边溜达了一圈,又忍不住逗小哥儿道:“这不是要过年了,你我也不必四处跑动,难不成日日待在家中闲坐不成?”
这话里话外,说得不能再明白。
姚灼忍不住干咳几声,只觉得喉咙一紧,脸颊瞬间烫了起来。
严之默早就发现,姚灼在这方面脸皮特别薄。
偏他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恶趣味,就是瞧自家夫郎的这副羞赧情态。
眼看又说了几句“浑话”,要把姚灼给惹跑了,严之默才一把扯住对方的袖子,把人拽了回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你且先回来,我有事同你说。”
姚灼旋身看了他一眼,见他态恢复一派正经,不似在说玩笑话,才甘愿走回来坐下。
“是什么事?”
严之默摩挲着那小药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罐身,摸着温润,很快就沾染了体温,不像是瓷器,倒像是真的玉。
然而他刚把药罐拿出来搁到桌上,姚灼登时就站起来要走,这天还没黑呢!
严之默忙解释道:“方才逗你的,这不是夜里用的膏脂,是我……”
他飞快编了个理由,“是我托雨霖阁的掌柜,买来的祛疤痕的药膏。”
这句话完全在姚灼的意料之外,他看着桌子上的药膏,茫然道:“是给我买的?”
严之默轻轻点头,为了增加可信度,只得又编了几句“故事”。
“我先前就向雨霖阁的掌柜打听过,后来她告诉我,京中有大夫专研此道,我便托她寻人帮我采买,这不可算是赶着年前送到了。”
严之默顺口编完,心下又想着,下回姚灼去雨霖阁之前,还得跟人家掌柜通个气,若是说漏嘴可就糟了。
这情由挑不出毛病,姚灼自然不会疑心。
他拿过那小药罐,也瞧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严之默示意他把药罐打开,很快,一股沁人心脾,难以言喻的淡淡药香便弥散开来。
既然是修仙位面的东西,其原料定非凡品,果然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这药膏,每日夜里净面后用上一回,等这一瓶用完,疤痕就会消掉了。”
严之默回忆着商城简介页面的说明文字,见姚灼还一副没回的样子,以为他是不信这药膏对陈年旧疤也有用,便道:“京中的大夫,必定是不一般的,不妨就试一试。”
事实上,姚灼心中所想与严之默的揣测,恰好相反。
这可是夫君花大价钱买来的,怎能不试。
他一个乡野哥儿,连府城都没去过,严之默所说的京中大夫,在他心里已经如那无所不能的仙人一般了。
此刻他已经坚信,这药膏定是有用的,因此反而觉得,眼前发生的事那么不真实。
原本以为腿能治好,就已经是意外之喜。
没成想严之默还真能找到方法,帮他治疗脸上的伤疤。
严之默见姚灼不似要拒绝的意思,也没质疑他编的说法,暗暗松了口气。
自己成日里“变”出些怪东西,姚灼未曾质疑过,大约也尽数是因为对严之默有一份读书人滤镜。
可他也不能保证,可以一直瞒得住姚灼。
面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严之默设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终究会选择与姚灼分享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另一侧,姚灼睫毛轻颤,一时百感交集。
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那就是亲近一下严之默。
严之默只觉得眼前突然人影一晃,竟是姚灼侧身过来,一下子环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捞,像做了千百次那样熟练。
小哥儿吸了吸鼻子,似有些哽咽。
有些话,夫夫之间,已不必多言。
严之默想起自己对姚灼最初的印象,是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后来则发现,那都是被逼出来的坚强。
不如说更像是一只猫儿,初时还对人有些戒备,到后来养熟了,就会翻出肚皮任人摸摸。